br /> 见她脸色微变,一哂,“你还怕我拿了他做人质不成?也不想想只要你是沈家少夫人,我们宋家干嘛要跟你翻脸?你扔他乡野长大,能得到什么好调教?难为你还想带他去沈家?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劝你一句:本来就是高嫁,再带个拖油瓶,沈窃蓝不在乎,你公公兴许也能不在乎,你那些未来婆婆小姑妯娌什么,可就要有意见了!”
“她们不会觉得你家里没人,不得不将没成年的侄子带着,只会觉得你故意占沈家便宜。”
“等你给沈窃蓝生儿育女,在沈家站住脚,有了根基了,再提亲自抚养侄子的话,也不迟……怎么你连笼络沈窃蓝这么几年的把握都没有?”
郗浮薇沉吟着,片刻后,她抬眼说道:“但凭爹爹做主,有劳爹爹照顾矫儿了。”
虽然知道宋礼这么做,不无抓着郗矫做人质的打算,但如他所言,只要自己在沈家站住脚,人质就会变成郗浮薇跟宋家之间加强联系与情谊的媒介。
毕竟她这年纪被宋家收为义女,双方根本谈不上感情基础。
谁知道她用宋家义女的身份嫁进沈家后,一旦站住脚了,他日或者宋家败落,或者沈家靠着东宫的关系崛起,会不会反戈一击对付宋家?
宋礼年纪也大了,底下子孙不能说多么不争气,到目前看来却也没有能够超过他的。
沈窃蓝却还年轻。
他总要为长远着想。
此刻跟郗浮薇透露沈家的内情,提出帮忙抚养郗矫,示好的同时也是辖制。
郗浮薇是不喜欢受辖制的,可现实的境况让她不得不点头:她不是宋稼娘,有工部尚书的亲爹在,与沈窃蓝乃是门当户对,设若过门很容易就会被沈家接纳,因为她本来就是沈家那个阶层的。
高嫁原本就容易受到区别对待,再带上郗矫的话,且不说会不会影响她在沈家的地位,郗矫在沈家过的只怕也不会好。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郗矫能活到现在全靠她这个姑姑。
她要是落魄了,郗矫只会更惨。
她好好的,郗矫即使不在她跟前,也未必不能得到善待。
反正这段时间一直都将侄子寄养在沈窃蓝的手下那边,郗浮薇这会儿也不在乎跟这个侄子再分离个几年。
宋礼要看长远,她又何尝不是?
在此事上达成一致后,宋礼对她的态度又亲切了几番,还告诉了许多应天府贵胄的情况,各家的忌讳以及喜好之类:“这些你且记一记,等会去应天府之后,让你义母、嫂子她们给你详细说,免得过门之后人情来往出岔子。”
郗浮薇对此倒是真心实意的谢了他。
接下来她旁敲侧击了一番开河的情况,毕竟这条会通河也算是彻底改变了郗家命运的了……不是朝廷要开河,郗宗旺也未必会因为落凤坡的铺面一落千丈而气怒而死。
然而这事情也不好怪朝廷。
因为只要闻家想悔婚,没有落凤坡也有其他算计。
照两家在东昌府的势力对比,郗家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力。
所以郗浮薇此刻问起开河之事,半是缅怀父兄半是回味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奔波了。
这个注定会青史留名的工程,她也是有参与的不是吗?
谁知道这一问却跟宋礼聊到深夜……盖因宋礼原本只是随口敷衍几句,却发现这义女似乎见识十分广博,围绕运河,尤其是会通河,几乎他知道的她都知道,渐渐被触动了谈兴,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在幼青书房里待过。”对于宋礼冷静下来之后的询问,郗浮薇解释,“当时为了偷懒,将他书房的书都背了下来,如此他要什么时,不必翻找就能告诉他。”
宋礼的反应跟沈窃蓝当时差不多,惊讶而惋惜:“可惜了,不是男儿。”
顿了顿又说,“难怪沈窃蓝会看中你。”
他们这样的身份,美人见的多了,环肥燕瘦,南北佳丽,乃至于异族风情……除了那些意志力薄弱、被家族放弃的纨绔外,大抵都已经无动于衷。
不是说完全清心寡欲,但想单纯的用美色来迷惑他们那是做梦。
毕竟唾手可得的东西是很难叫人珍惜的,使个眼色就一群丽人伺候着,怎么指望他们见着个有颜色的就当祖宗供起来?
然而卓绝的天资,横溢的才华,古往今来都是少的。
因为女子不能参与科举,自古以来被记载的才女本就少于才子,满腹诗书还不是人在烟花地的就更少了。
换了宋礼年轻时候,碰见郗浮薇这种才貌双全还出身良家的,少不得也要多留意个几眼。
此刻见郗浮薇笑了笑没作声,有些自失的一叹,说道,“早知道当初让稼娘好好读书了。”
但心里知道这个没用的,读书也讲天分。
没有天分的话,哪怕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也不过是个书呆子,不会有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从容自信。
就想到郗浮薇刚才的话,自己那个亲生女儿跟沈窃蓝之间,到底是缘分不够。
他叹口气,有点意兴阑珊的说:“时候不早了,咱们再谈下去的话只怕要惹人非议,你且回去,咱们回头得空再说。”
郗浮薇于是同他告退,回去安排给自己住的屋子。
才进去,就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