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浮薇这一次回到后面的厢房时,她挑中的那间屋子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跟她才搬进去时差不多了。
而她那些被扔进雪地里的行李,这会儿也都收拢回来,放在了桌子上。
旁边还拿东西压了一叠金叶子。
一个垂髫小丫鬟诚惶诚恐的站在门口,跟她说:“姑姑说小姐之前出来的匆忙,身边没带足金叶子,所以先给五百,其他的缓几天再说。”
“这话说的,好像我讹你们金叶子一样。”郗浮薇皱眉,道,“明明就是我的金叶子不见了!”
“……那就是你的金叶子不知道被放到哪里去了。”小丫鬟咬着唇,垂眸道,“现在就找回来五百,其他的恐怕得过些日子了。”
说话的光景她悄悄朝后退了一步,眼神游移,一个不好立刻跑路的样子。
“别拖太久。”郗浮薇留在厢房里的行李其实都是不重要的,本来她从郗家离家就只带了好拿的细软,被庄老夫人辞退后,又将邹府给的一些衣料首饰什么,都分给了傅绰仙跟姚灼素,自己差不多就拎着两身换洗衣裳过来的,大头家当都换成了银票带在身上来着。
所谓的金叶子,根本就是没影子的事情。
此刻扫了眼怯生生的小丫鬟,也懒得欺负小孩子,淡淡道了句,“不然误了锦衣卫的大事,徐小姐身份尊贵也还罢了,你们这些奴婢可吃罪不起!”
小丫鬟低着头道了一声“是”,见她没其他话,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郗浮薇走过去关了门,转过身来,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裹了手,将整个房间,连同自己的行李以及那叠金叶子都检查了一番,确认没做手脚,这才将帕子扔到旁边,拿了金叶子冷笑:“到底是国公府,这出手可真大方!”
之前说什么丢了三千片金叶子当然是狮子大开口,其实她是做好了徐景鸳那边一分不给的准备。
甚至因为那两个被她折腾的很惨的健妇,这位定国公府小姐找上门来再闹一场她也不奇怪。
不意这次徐景鸳居然服了软……郗浮薇可不会觉得这是徐景鸳怕了自己,又或者是被徐景昌教训的心生愧疚,打算同自己化干戈为玉帛。
她将金叶子用手帕包好放在床头上,次日早上全部拿了去找沈窃蓝,说道:“大人您看,徐家兄妹什么脾气您还不清楚?他们是没理也要争上三分理的。而丢了金叶子的事情,根本就是属下凭空捏造起来的,乃是子虚乌有之事!这会儿居然赔了属下五百片金叶子,您说是什么缘故?”
不等沈窃蓝回答,她就接着说道,“必然是他们预备了什么龌龊的报复手段在等着咱们,故而要用这五百片金叶子来使得咱们麻痹大意!”
沈窃蓝没什么表情的说道:“这是你的私人恩怨。”
“但徐景鸳未必这么想。”郗浮薇摇头,“在她看来,属下是您的麾下,要动属下,自然是先朝大人您下手!”
沈窃蓝淡淡道:“你也知道你一个人连累了整个百户所?”
“大人,您身份尊贵,又是天子亲军,固然因为陛下对于定国公府的恩典,不好拿徐家兄妹怎么办。”郗浮薇并不害怕他这话,道,“但反过来,徐家兄妹也奈何不了您不是吗?所以如果徐小姐想动您的话,您觉得她会怎么做?”
“你是说她会勾结汉王跟赵王?”沈窃蓝哂道,“你以为你的同僚们都是吃干饭的?由着一个娇生惯养的刁蛮大小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跟敌人里应外合?”
郗浮薇平静道:“为什么不呢?”
“……”沈窃蓝闻言,沉默了一下,才道,“你这心思……倒是不像一个乡绅之女。”
郗浮薇以为他是说自己心狠手辣,故意引导徐景鸳做会触怒永乐帝的事情,思索片刻,道:“属下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我是说,你生长乡绅人家太委屈了。”沈窃蓝道,“不过也是洪武年间事,不然你们郗家没有分散的话,这会儿多半也是应天府贵胄之一,有这样的城府倒也不奇怪。”
这是真心话,沈窃蓝从小被家里灌输了一堆振兴门庭的思想,对于心机城府并不反感,甚至因为接触的女孩子少,大部分还都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又或者是兜兜转转只在争风吃醋里,对于郗浮薇这种狠辣不亚于男子、野心也非在后宅的女孩子,很有点自己慧眼识珠将她收到麾下的成就感。
不过他不是习惯长篇累牍夸奖属下的人,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转回正题,“徐景鸳确实有让心腹丫鬟借口给定国公太夫人送东西,前往应天府挑唆汉王赵王的打算。不过她的目标一直都是你,她毕竟也是定国公府长大的,基本的分寸怎么会没有?”
郗浮薇不在意的说道:“这没关系,她的心腹大丫鬟不是还没出发吗?按照这位小姐的娇气劲儿,只要大人再护着属下几次,不怕她不迁怒大人。”
沈窃蓝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虽然有将私怨同大事连接在一起的盘算,但你真以为陛下是那么好哄的?”
“陛下对定国公府的宠爱,世人皆知。”郗浮薇说道,“这样的情况下,定国公府却还是因为一点儿私怨就置陛下的大局不顾,难道不该受到教训吗?”
又说,“何况徐家身为已故皇后娘娘的娘家,一门两国公,极尽荣耀。定国公这一脉不思进取也还罢了,魏国公一脉,却不知道是否会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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