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位。因缘巧合之下,竟查出肃青王乃是被人诬陷冤死,难怪樵山附近如此怨念不散,生出诸般诡相。水落石出之后,十九代帝君下旨修正史书,还了肃青王的清白,又恳求供奉阁与大镇国寺派出有道之士,前往樵山大院作法,超度冤魂。
前去掩埋尸骸的军士,回来之后尽都数月噩梦不休。那供奉阁的高道和大镇国寺的高僧,在肃青王大院摆下镇魂大道场,连作了七七四十九rì法事。可白rì里倒还安宁,只消rì落月升,天sè暗沉,大院中就会飘起冰冷的细雨。这雨水带着一股血腥味,亦有尸体**的恶臭味,沾到肌肤上,便是一片溃烂。有人传说,当这怪雨漫空之时,从肃青王大院中看天上的月亮,竟是殷红sè的。
当时的供奉阁大执事和镇国寺主持大师联袂面见帝君,说肃青王大院中积怨太深,如今虽然沉冤昭雪,但非是区区几rì法事,就能将怨念排散,超度yīn魂入黄泉的。倒不如暂时封禁樵山,过个几百年,待怨念自然散去,种种诡相便再不会生出。
于是十九代帝君亲自将肃青王一脉的灵牌,移入了典山帝陵谷的皇族祭堂中供奉。又在樵山大院门口,将新编修的国史烧化了数千册,再将那嫁祸肃青王之人的后嗣凌迟处死,算是告慰了冤魂。供奉阁和镇国寺各位高手,在大院中施为了一番,最后留下了俞和面前的这座示jǐng石碑。
“每一代王朝,总都会发生类似的悲剧,任你怨念滔天也好,纠缠世上千年也罢,若有一天连大雍王朝都没了,终归怨无所依,恨无所凭,魂归渺渺!”俞和嘿嘿一笑,望了望似晴非晴的天空,朝肃青王大院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去。
“而比冤死更凄凉的,却是死后身化厉鬼,也不被有心之人放过。离神散魄之后,只怕连有何冤,有何恨都不记得了,只剩下一道怨鬼残躯,被别人捏在手中。”
俞和口中念叨不休,到了大院门前,一脚踢开了朽烂的木门,尘埃扬起,从院中冲出一道冷风,扑到俞和的脸上。
俞和长笑一声,朗声喝道:“扬州俞和,斩妖除魔来也!”。
他一边迈大步进了院子,一边举袖捂住口鼻,轻轻咳嗽了数声,显出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来。
可俞和一嗓子喊完,回应他的,除了远处屋檐上呱呱飞起的数只乌鸦,便是凝聚在此近百年的沉寂。
俞和脚下有些发虚,这倒非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之前他满打满算,认为这一声喊完,十有仈jiǔ是魔宗高手尽出,将他团团围住。可这偌大的院子中,怎么也不像是什么魔宗盘踞之地,四处萧萧落落,到处都布满刀斧痕迹和火烧过的焦黑,脚下踩着厚厚的一层黄纸冥钱和各式符箓,破败的廊柱上,缠着退sè的经幡,雨水早把所有的文字符号,变得无法分辨。
忽然有风吹过,穿过空洞的窗棂子,发出呜呜的怪响。俞和只觉得一道寒流从脚底下直冲头顶,所经之处,寒毛根根竖起,连头皮酥麻了。
“哗啦”的一声,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朽落下来,吓得俞和跳了半步,躬起身子,只敢拿眼角的斜光去望。
更大的一阵风吹来,许多物事随风摇晃起来,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有破布、落叶、符纸、经幡等等之类,被风扫卷起来,旋来转去。俞和恍惚觉得,那好似是数不清的鬼影子,在这肃青王大院中徘徊。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疑神疑鬼的觉得,这处的空气也比京城中要yīn冷数分。俞和硬着头皮,唤出破甲剑握在手中,似乎掌心紧紧攥着坚硬的利器,会让他变得刚强一些。
这肃青王大院占地极广,里里外外也不知道有多少进的院子,但反正几乎每一道墙都是残破的,也无所谓寻不寻门户。踩着满地杂七杂八的凌乱物事,俞和瞪圆了双眼,每朝里面走一步,就要四处望一圈。时不时的,他会下意识的猛回头,去看看背后是不是跟上了什么诡异的东西。
这样朝大院深处走了有一盏茶时分,俞和背脊上的衣衫,已然尽湿了。被微风一吹,更觉得后颈处凉飕飕的,俞和找了跟断裂下来的圆柱,坐下喘了喘气,略平复自己那惊悚的心神。
“还斩妖除魔,堂堂修道之人竟然怕鬼,真是丢尽了宗门的颜面。”俞和自嘲的一笑,把破甲剑插在面前的泥土中。
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俞和不经意间,以眼角余光扫过破甲剑那明晃晃的剑锋,肩后猛然间寒毛一炸,再移回目光仔细一看,那如镜子一般的剑锋上,分明映出了一个通体青白sè的模糊人形,这人形诡异的一扭,又不见了。
俞和只觉得自己满头的头发都尽数竖了起来,他猛力拔起破甲剑,转身对着方才那人形显身的地方大吼一声:“什么人装神弄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