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黑衣剑修的手掌上,居然套着一具乌金的连指臂甲,剑锋切过这臂甲上,飞起一大片火星,可黑衣剑修的手掌依旧安然无恙,反倒是飞剑刃口处翻卷起来了一小片。
黑衣剑修左手一翻,登时有十几张金纸雷符洒向俞和,俞和横剑一晃,飘身飞退。
半空中爆鸣连响,一团团的雷火炸裂,焰光翻飞。黑衣剑修趁机摄回了那对狭长的飞剑,一边连连腾挪身形,一边在漫空雷炎中,搜寻着俞和的行迹。
忽然间,头顶有道闪电划过,映出了俞和潜在云中的影子。黑衣剑修双剑齐鸣,冲天而起,将头顶几十丈的积云斩得七零八落。
俞和仿佛化身为天上雷神,挟着遮天蔽rì的暴雨惊雷从天而降,雷雨式一展开,便将黑衣剑修团团裹住。黑衣剑修的两柄飞剑,交织成一盘剑光圆轮顶在头上,剑锋交击的嘶鸣声,宛如爆豆似的。
即便黑衣剑修一轮剑光绵绵密密,可依旧有剑影撕开了他的守势,把他身上的黑袍斩得碎布纷飞。他黑袍下面,穿着一具乌金的铠甲,不似炼气士的护身内甲,却像是战场上的校尉所穿的鳞铠。
这鳞铠与他的乌金臂甲连成一体,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铸成,俞和那足以穿金裂石的剑光斩落,却只能在铠甲上划出淡淡的一道裂痕。
俞和攻的急,黑衣剑修守得紧,转眼间近百合斗过。俞和手里一柄飞剑已经是布满了裂纹,可还是刺不穿那乌金鳞甲,黑衣剑修却也腾不出手来反攻,不过他一边抵挡,一边心里暗暗盘算起来。
眼前这俞和,与数rì前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之前若不是有人暗中出手,他要取俞和项上人头简直是易如反掌,唯独那个剑匣法器很是神妙。可今rì再次遇着了俞和,他竟被俞和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也不知俞和是服了什么丹药还是另有奇遇。不过幸好俞和手边没了以前那对水火飞剑,光凭这柄粗劣的法剑,想劈开这身鳞甲绝不容易。而且俞和使的剑势太大,耗力甚剧,只怕难以持久,等俞和真元亏虚,气力不继时,自然可觅机斩杀。
黑衣剑修这边算计着,那边的俞和却打得有些不耐烦了。
只见他眉头皱起,突然把雷雨剑势一收。
黑衣剑修刚以为俞和这是真元将竭之相,就见俞和探出手,朝头顶上的云层一招,登时这万丈yīn云中有雷霆震天,电光乱shè,一连六道雷光直落在俞和的剑锋上。
那剑亮得让人无法直视,俞和剑诀一指,凝聚了六道天雷的飞剑轰然落下。
黑衣剑修大骇,他那两柄飞剑与天雷一碰,顷刻间化成了铁水。滚滚雷光毫没阻碍的从他胸前贯入,背后穿出,七窍中雷火四shè,眼看就要形神俱灭。
可俞和忽觉背后有杀机罩体,他也不及回头去看究竟,身子朝前飞纵,伸手一拍白玉剑匣,剑匣朝身后一转,龙虎如意玉扣旋开,匣中所藏的一团太乙神雷,向身后尽数倾泻而出。
一声压抑的痛呼传来,黑衣剑修乱发遮面,那皮革面罩上焦黑残破,露出半边堆满胡须的脸颊,自那面罩下沿和露出眼睛的圆孔中,汩汩流淌着鲜血。他本想从背后一举击杀俞和,可暗袭不成,反倒饱受了剑匣中的太乙雷火一击,身上衣袍尽焚,一对眸子中流露出野兽濒死搏杀的狂放血光。
俞和有些诧异,低头一看,那边飘落向海面的,是一只万年桃木心雕成的五尺人偶,人偶上也裹着一套黑衣,脸上描着耳鼻眉目,额前贴着张血符箓。桃木人偶焦烂的胸前,破开了一个尺许的孔洞,犹自冒着缕缕黑烟。
“这是什么?”
俞和觉得这木偶有点眼熟,似乎曾在什么经卷中看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刚想要再细看几眼,忽然一道黑sè的流火从海水中冲出,刹那间将这桃木偶烧成了灰烬。
从海面上的滚滚激流中,有道十数丈的庞然黑光裂波而出,带着厉鬼呼号般的风声,朝俞和扑来。俞和拧身急闪,堪堪避开了那来势汹汹的黑光,擦身而过时,竟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黑光一击不中,卷起那瑟瑟发抖的黑衣剑修,掠到百丈开外这才停下,显出一道身影来。借着满天闪电雷光,俞和一看这人,便吃了一惊。
这人一身装束根本不像是一个修士,倒仿佛是位征战沙场的武将。头上戴弯月束发紫金冠,体挂红锦群蟒战袍,身披一套黑漆漆的盘龙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乌金玲珑带。坐下跨着一匹通身乌黑的嘶风追云兽,鞍侧挂着长弓箭囊,单手提着杆一丈九尺的乌金青龙戟。在他双肩之上五尺,飘着一对巨大的青铜机关臂,每只机关手臂足有二丈长,三尺粗细,覆着厚重的青铜板甲。这青铜机关臂的手中,也握着一杆乌金青龙戟,却有足足五六丈长,在青龙戟的锋刃之上,有道黑sè的火焰在飞腾着。
“将军,属下无能,请将军责罚!”那黑衣剑修跪伏在嘶风追云兽脚下的虚空中,双手抱拳不敢抬头。
“你且退下,待我先斩了这只小猴儿!”
那黑甲武将一摆手中乌金青龙戟,从他的面甲目罩之中,透出两道如烈炎般炽热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