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这方子,但我一家子还指着它吃饭,若卖了,就断了将来的生计,杀鸡取卵的事儿我怎么能做?”
沈掌柜挑眉,这小丫头年纪小小,倒聪明得紧,先说想卖,又说怕断了生计,这便是有商量的余地了,他笑道:“这个好办,我珍馐坊既买你的方子,便不会让你吃亏,卖了银子你可以去置几亩田,不比做酸笋强么?”
见白晓儿沉默,他又道:“价钱可以商量。”
白晓儿思忖片刻道:“沈掌柜,其实您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不是我不想卖,是我从未做过买卖,不知市面行情。您不如告诉我,您打算出多少钱。”
沈掌柜眯眼,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
白蕊儿听到这个数,捂着心口,惊得差点跳起来。这银子都够起一栋房子,置两亩良田了。
没想白晓儿只笑了笑,不急不缓道:“沈掌柜,我家的酸笋可不是普通的小食,它还有三宗好处呢。”
沈掌柜也来了兴致:“哪三宗好处,你且说说。”
白晓儿便掰指头细说:“一则春日菜蔬少,食客们年下饭食油腻,若拿这酸笋当开胃小菜,怕是后头的大菜都要多点几个。二则我方才告诉您的另外两种吃法,还可以新增两道菜色,相当于一菜三吃。三则酸笋腌制时间短,保存便宜,到时除了堂食,还可以外卖,或是远销其他地方,这些好处可远不止二十两银子啊。”
“你这丫头倒是做块生意的料子。”沈掌柜由衷赞叹。
能讲出这番话来,莫说是村姑,就是生意人家的小姐太太,这样门儿清的也少有。这丫头当真聪明,可惜是个女娃,要是男娃,自己说什么都得留在身边。
“这样吧,给你三十两银子,再不能更多了。”沈掌柜起了爱才之心,有心帮她一把。
白晓儿也知这是高价,于是干脆道:“再添五两,三十五两,一口价。”
“好,成交。不过你这方子卖了我,就不能再卖别家,要立文书为证。”
“这是自然,不过我家自用不算在内,这毕竟是我家祖传的方子。”
“好,就依你。”
价谈拢了,白晓儿便将腌制酸笋的材料步骤,包括一些注意事项事无巨细告知了沈掌柜,沈掌柜拿册子记下,核对无误后,开始写文书。
“好了,你来按个手印。”掌柜将墨迹未干的文书递给白晓儿,白晓儿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确定没有纰漏,才按下手印。
这回轮到沈掌柜吃惊了:“你识字?”
“略识得几个,我堂弟在镇上书院读书。”白晓儿笑了笑,她说的倒是实情。
沈掌柜于是对她又喜爱几分:“如此甚好,你再添上名字罢。”
白晓儿没推辞,当下执了毛笔,在落款上写下自己名字。她上辈子学过几年毛笔字,繁体字难不倒她。
沈掌柜一瞧,笔画清楚,中规中矩,虽不出彩,可对一个农家女娃来讲却是极不容易。
“沈掌柜,方子已经卖予您了,还要我送酸笋过来么?”白晓儿不是不知进退之人,她今天已经捡了大便宜,就算他说不要,也是情理之中。
沈掌柜却正色道:“自然是要的,我珍馐坊百年生意,讲究的便是一个“信”字,到时你来瞧瞧我们腌的酸笋,如果有岔,可能还需你指导。”
“好,我再给您带点儿花椒油。”
白晓儿应下,和沈掌柜道别,沈掌柜不放心两个小姑娘拿银子,便派小伙计送她们到豆腐摊。
白蕊儿一路上晕晕乎乎,白晓儿方才的表现和这三十五两银子,已经把她砸晕了。
那圆脸小伙计只有十五六岁,见这姐妹俩和自己年纪相仿,白晓儿又聪明机灵,便叽叽咋咋聊开了:“白小姑娘,你可真厉害呀,我们掌柜以往收了人家方子,过后都不会再往来了,看得出他很喜欢你呢。”
“今天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找到沈掌柜呀。”
白晓儿抓了把铜板塞过去,小伙计却唬得跳起来,死命往外推:“白小姑娘可别害我,我们不兴这规矩,掌柜若是知道了,定会把我赶出珍馐坊的。”
白晓儿这才作罢,只好问:“小哥贵姓?”
小伙计道:“我叫沈豆青,你叫我小豆子就行了。”
他居然也姓沈。
“沈掌柜是你什么人?”白晓儿问。
“是我叔叔。”小豆子挠着头笑,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白晓儿思忖着,决定下回单做点吃食给他,这个小豆子看起来心性纯良,又是沈掌柜的亲侄儿,倒是个值得结交的对象。
“好了,你们当心点,我先回去了。”小豆子把人送到,放下银子,和黄湘玉打了个招呼,这才回珍馐坊去。
黄湘玉拎起装银子的包袱,不想胳膊一沉:“晓儿,这里头是啥,怎么这么重?”
白晓儿见四周没什么人,便凑过去低声道:“婶儿,这里头都是银子呢,我刚把腌酸笋的方子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