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小师妹告诉师父,她不想继承慧剑,她想嫁给你。"
秦飞微笑道:"那是七月的时候。"
林素音黯然道:"不错。"
"师父她勃然大怒,说要杀了你,师妹不服气,和她大吵起来。"
"到后来,她竟和师父争辨,说是自玉女宫剑法中,还可以有不次于慧剑的剑法被发掘,师父自然不信,只是气的更加厉害。"
"到,后来,后来,她们就打了一个赌。"
"她如果能用自己所悟的剑法接下师父十九剑的话,师父就会收回成命,承认你们的事情,再不干涉。"
"其实,当时师父已决意杀你,阻下她的,本就不是小师妹的话,而是小师妹的剑。"
"讶于那种奇妙的变化,师父也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后来,师妹就把你赶下山去了。"
"她说,只要过了这几天,你们就可以长相斯守,所以,现在把你赶走,让你有点误会,也没什么关系。"
"说这话时,她始终在笑,笑的很甜,很自信,我们本来都不放心她,可看了这笑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阻止的话来了。"
"那一天,是七月十九,这个日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天,师妹穿了一套鹅黄色的衫子,那是她最喜欢的衣服。"
"师父先出的手,第一招用的是'玉女投梭'"
"那一天,师妹展现出了令我们无法想象的剑法,将师父的剑,一一化解,虽然是没有什么反攻的机会,但她有言在先,只要能接下师父十九剑后不败不伤,就算她胜了。"
"那时,我几乎以为,师妹,她是对的了。"
"可是。"
"可是,在第十七招上,师妹本来已将师父的剑势全数压制,却突然惨叫一声,倒了下来。"
秦飞怒道:"比剑不胜,竟强用内功伤人?!"
花平和他想法相若,也微微皱了皱眉。却未开口。
林怀素却冷笑道:"你难道没想过,为何我一直说是你害死了师妹么?"
林素音黯然道:"秦公子,师父最疼爱的,便是小师妹,决不会有意伤她,那日是说好了只用五成真力,师父并未食言。"
"小师妹是接得下的,如果不是,她在那时正好动了胎气的话…"
秦飞脸色一变,双手颤了几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呼"的一下,竟跪在了地上。
林素音续道:"当时我们和师父都吓坏了,检查之后,发现她竟已有身,师父惊悔交加,想要杀了你,为师妹报仇。"
秦飞伏在地上,颤声道:"她,她为何不来杀我?"
林素音叹道:"当时师妹虽已重伤,却仍有理智,喊住师父,道是生死在天,这是她自己愿意,求师父放过你。"
"她当时已是奄奄一息,说话的时候,还在不住咳血,她本就是师父最宠爱的弟子,这样来求师父,师父又怎忍回绝与她?"
林怀素在一旁闷哼道:"若不然的话,早在二十年前,我们便已取了你的性命,岂能容你活到今天?"
秦飞竟是未做任何反驳,只是伏在地上,呆若木鸡,不住流泪。
林素音又道:"后来,师父倾尽全力吊住她的性命,请来几名名医相救,但看过之后,都说已没救了。"
花平心下却是有些狐疑:"不对啊,若这样说,动手之时,难道飞玲她妈妈已怀了她有八九个月?那样的话,又怎会看不出来?"
却听林素音已续道:"但小师妹却不愿死,她说,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孩子生下来。"
她说到这里时,情不自禁,看了看齐飞玲,齐飞玲却早哭成了个泪人,伏在花平怀里,不住抽噎。
"后来,小师妹竟就拖着这被认为无可救药的身子,咬紧牙关,又活了七个月。"
花平不觉肃然起敬,心道:"她求生意志之坚,确是难以想象。"
要知对花平这等谙熟医术的人来说,何等伤势,能拖多久,无不心如明镜,似林素音所说这等情况,便要再撑一月,只怕也是千难万难,而她,竟忍了七个月…
难怪…
有着这样的母亲,飞玲,你的确是幸运的…
秦飞嘶声道:"后面的事情,我能明白,你们觉得我不配做她的父亲,却又怕她追问,所以干脆就骗她说,她是个孤女,是吗?"
林素音看向齐飞玲,微有愧色,点了点头。
秦飞惨笑道:"既如此,那又为什么不让她姓刘,却让他姓齐?"
林素音低下头去,避开他眼睛,道:"这是师妹的意思。"
秦飞怒道:"是她的意思?"
齐飞玲也是惊道:"是,是妈妈的意思?"
林素音黯然道:"小师妹生下飞玲后,已是油尽灯枯,气若游丝,当时,她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将飞玲抱在怀里,调弄她的脸蛋。"
齐飞玲听她说起,追忆亡母,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子扑扑索索的,落了下来。
林素音又道:"当时,她对我们说道,她只有一个心愿,想为这孩子起个姓。"
"她要这孩子姓齐。"
秦飞怒道:"为什么?"声音却已沙哑。
林素音道:"为什么?我们也不明白,我只记得,师妹她当时仍在笑着,不住的道:'我总是开他玩笑,他总是很不耐烦,可现在,我先死了,人死为大,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我偏不,我偏要和他开最后一个玩笑…'当时,她就这样,笑着,咳着,慢慢的,就闭上了眼睛…"
众人都是不明所以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朱燕忽地插话道:"昔天下两强,秦称西帝,齐号东帝,势如水火,动若参商。"
秦飞一愣,忽地狂笑道:"好,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笑了好一会儿,渐渐化做哭声,伏在刘衣泉墓前,哭声渐厉渐惨。
花平心道:"这般下去,只怕他非得哭成内伤不可。"
他既知这人是齐飞玲生父,自然而然,便大有好感,又想道:"他们两的遭遇,其实和我们两大有相同之处,只不过,我们比他们幸运一些。"
又想道:"这事情却当从何说起?"
他方才一路听来,只觉得自己若是秦飞,这一腔苦闷,却也实是无处可发。
若是有小人存心播弄陷害,那倒也罢了,无非以血还血,成与不成,总是了了一桩心事,可这件事所牵人中,无论是谁,对刘衣泉都是关心爱护,绝无半点加害之心,可到头来,却是这般收场,究竟,究竟,该怪的是谁?
造化弄人啊…
早已不信神佛的他,斯事斯人之下。竟也情不自禁,有了这样的感想,不是逃避,只因为,要想不再伤害任何人而结束这件事,也只有这样想了。而且,在流尽了她的血之后,的的确确,也不该有人再被伤害了…
关心和重视一个人,却伤害了她,这二十年来,她们心中的伤痛,只怕并不下于他啊…
只是,有人,却不那么想。
衣泉,你等着,你不会让你白死,我今天就为你报仇!
"杀!"
虎吼声中,被仇恨烧到通红的双眸,瞠了过来。
糟糕!
蓦地得知当年真相,他似是已失去理智!
林怀素林素音齐飞玲都已重伤,帮不上忙!
自己也不是对手!
但是,如果暗中行事,或有机会。
可是,这样,就需要…
看向自己的身侧,迎接他的,是一双了然的双眸。
"看剑!"
清叱声中,她已拔剑迎出。
虽然,我仍是有些讨厌你,虽然,我仍不明白你为何要对付飞玲,但是,不可否认…
你确实是,
一个聪明人啊…
"前辈!我来帮你!"
还未扑到近前,朱燕的剑,已被他生生夺去,片片拗碎。
"好,咱们今天便联手灭了玉女宫!"
还不行!
虽然站到了他的身侧,仍是没有机会出手!
快一点啊,再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你能做到的!
"姓秦的,你还要不要你女儿活命?!"
朱燕虽被打飞,却仍保留着相当的体力,借劲跃到齐飞玲跟前,不由分说,手中的残刃已顶在齐飞玲胸口!
狂怒的秦飞,在女儿被制的情况下,也不由的呆了一呆,停下手来,而这,正是朱燕所想要的。
我也尽力了,下面就交给你了。
不过,竟然会把玉女宫的希望交给一个男人,我们,还真是丢脸啊…
那一边,花平并没浪费时间,在秦飞失神的一瞬间,他的双手,已同时撞在秦飞的背上!
以霹雳火烈为表,本出同源的两股内力,自然而然,化在一边,分开了他的护身真气,而当第一层防护被破开时,包藏在火烈之内的攻势,才正式发动。
星爆!
只觉体内就以似有一团火药爆裂开来一般,极是痛苦,但更令他愤怒的,是他的心!
"你也来偷袭我?!"
强行镇住伤势,一转身,雷拳擂下,誓要先杀掉这个小子!
心中早有成算,不慌不忙,双手一并,已有黑气漾起。
本来,以自己的力量,并不足以长久支持水镜,可是,现在,不一样。
一击无功,更讶于他竟能有力量支持住自己的重拳,愤怒的秦飞,再度加力。
只是,当他强运玄功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竟又突然在体内暴起!
怎会这样?!
措手不及之下,内力尽被摧散,虽只是一瞬间,但一直要等待这一瞬的花平,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欺身直入,双手密如流星,正是岳家散手中的"千村廖落"一式,只一转眼,已连封了秦飞三十一处穴道。
经脉行走尽被截断,秦飞却仍不甘心,强运一口火劲,拼着受上内伤,也要冲破穴道,杀掉这个卑鄙小人!
只是,对精修忘情诀的花平来说,诸般异种真气的运行变化,又怎瞒得过他?
火生于带!
双手一沉,快捷无伦的,连封带脉四处连结积蓄之处,更潜运"阴灭"之力,将那点点火力驱散。
不甘的怒吼声中,"霹雳手"秦飞,终于倒下。
虽然倒下,他的双眼,却仍是怒睁有若铜铃。
吁出一口气,抹了抹汗,花平这才觉得有些后怕。
经由权地灵的指点,自星爆更进一步,研出了星爆二重劲的变化,可以将潜劲伏进对手体内,加以引发。虽然设想很好,但方才却还是第一次应用,能有多少效果,实也是心中没底。
只是,第一次运用,便对付到了师父的子弟,这真是…
无视于秦飞的怒容,花平扑头跪下,道:"晚辈方才多有得罪,但只求前辈能再三思!"
"刘前辈她会不会愿意看到玉女宫被毁,前辈或是比我更有发言权,但飞玲的心思,前辈想过没有!?"
秦飞却似全未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怒目张眉,盯着他。
"…爹。"
不知何时,朱燕已扶着齐飞玲走了过来。
"爹。"
面对着齐飞玲,怒不可遏的秦飞,也终于渐渐软化下来。
"爹,刚才的事,我都听到了。娘的遭遇,我也曾遇过。"
"您想要报仇,可娘是不是想您报仇,您想过没有?"
"您也好,太师父也好,每个人都是为了娘好,才会去那样做,所以,我相信,娘不会怀恨。"
"不会恨您,也不会恨别人。"
秦飞并不回答,但是,总算也没有翻脸怒骂。
自觉不会比齐飞玲更有说服力,花平不再开口,却担心她的身体,悄然握住她的左手。
齐飞玲偏过脸来,向他笑了一笑。
"这笑容,真象你娘…"
低沉的喟叹声突然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
低沉,忧郁,不复有了方才的狂怒与暴燥。
抬起眼来,看向齐飞玲,那眼中,重现了从容和睿智之光。
"她常说我性子太燥,容易冲动,要小心后悔,我虽口上应承了,却一直改不了…"
"还好,你不象我…"
柔和的目光,扫向花平。
"小子,多谢你了,没有让我犯下大错。"
"衣泉,衣泉,…"
"唉…"
叹息声自三人身后响起,不知何时,林素音已悄然来到他们身侧。
只是硬接了秦飞一掌,她的伤势,本就是最轻的。
"秦公子,这一段恩恩怨怨,纠缠了二十年,今天,也该是个了断的时候了…"
"…了断?"
"是啊,也该是了断的时候了…"
看看林素音的脸色,花平为秦飞解开了穴道。
谁也不理,蹒跚着,他走回到刘衣泉的墓前。
"衣泉,你看到没有,我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她比你幸运,他遇对了人。"
齐飞玲听他夸奖花平,偏过脸来,嫣然一笑,花平手上紧了紧,心下不觉又想起苏元肖兵来。
如果没有你们,我们的命运,只会比飞玲的父母更加悲惨,是你们啊,兄弟…
轻轻的,轻轻的,如雾的雨丝降下,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似是老天也已看厌了这数不清的误会,争斗,和悲剧。
雨水轻轻的,却是耐心的,刷洗着地上的血迹,当血红渐渐隐去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睛,也都似变得迷离了起来。
该结束了…
多年来的纠缠和悲剧,该结束了…
没一个人说话,也没一个人动弹,每个人都是一样,呆呆的站在雨里,看着这渐渐湿润的小墓,浑然不觉,如雾的春雨,已渐湿衣…
"师父,多年抚养教导之情,飞玲永不敢忘,它年宫中如有用时,请勿忘了飞玲。"
"不用了。"
"这些年来,你们母女,被玉女宫拖累的太多了。"
"…弟子不敢当。"
"你也好,师妹也好,总是从一开始就被我们认定要怎样怎样,从未想过你们自己究竟想要怎样。"
"如果你没有遇上花公子,如果花公子没有那些朋友,你,便也一样被害了…"
"去吧,你们走吧,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玉女宫有燕儿,不用你担心,你也莫要辜负了燕儿的一片苦心。"
"你,去吧。"
目送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一老一少的两个女子,开始转身回山。
"为了玉女宫,要你枯守一生,,燕儿,以后就辛苦你了。"
"这是燕儿喜欢的,便不会觉得苦。"
"再说,为什么玉女宫主就不能婚嫁?"
"唔?"
"成了亲的人,也可以掌宫啊,一个有能力又可靠的男人,对于玉女宫,会很有好处,就象…他。"
"不过啊,我现在倒确实还没有什么想法,要让我动心,那种傻小子可办不到。"
"宫主,您放心,能够练成慧剑,我是不会傻傻的被一个情字播弄的。"
"对我来说,现在最感兴趣的,只是慧剑和玉女宫,其它的,都无所谓。"
杂乱跳脱的说话,听在玉女宫主的耳中,却是再清楚不过。
虽然并不在意婚嫁之事,却不会特意为着身为玉女宫主便不苟言笑,守身如玉。
虽不想,却不会先说"我放弃"。
燕儿啊,比起玲儿来,你只怕,还要搅出更大的事来呢。
不过,这样,也好。
玉女宫,也确实该是动一动,变一变的时候了。
就,交给你们了吧…
宽阔的官道上。一架马车,正向着洞庭缓行。
"原来,你的医术是安叔公点拨而成,真没想到。"
早就满心困惑,花平趁机发问。
"前辈,这安叔公,是什么意思?"
在回答之前,秦飞先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还喊我前辈?不怕她生气吗?"
所指的对象,自然是正卷在被中酣睡的齐飞玲。
终是不善面对这样的玩笑,只一句,花平已又面红耳赤。
啧啧啧,真是个老实孩子…
"叔公不是凡人,当日杀官造反,江湖上大大有名,是已倒名为姓,隐于江湖。"
杀官造反?
花平心中暗惊,却听秦飞笑道:"安叔公本名安道全,便是当年梁山水泊中的地灵星,专治诸疾内外科医士,神医安道全。"
此语一出,花平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他说起那些武林往事来如数家珍,提到梁山好汉时,又口气这般奇怪。
真笨啊,早该想到的,能连当时派得是谁都知道的,又岂会和梁山无关?
忽地想起一事,奇道:"前辈,那你,你…"
秦飞笑道:"不用绕弯子,若是细查,我也算是钦犯,当年梁山五虎将中的霹雳火,便是家祖。"
又笑道:"说起来,飞玲也是乱匪之后,你要和我家结亲,那便也是半个乱党了。要是害怕,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花平豪气上涌,双眉一轩,道:"前辈这话,未免小瞧在下,俺岂是这等怯懦之人?"
秦飞笑道:"是啊是啊,你若怯懦,那敢来惹玲儿?"
花平却终是没本事在这个话题上说笑,顿时又有些讪讪。
秦飞见他腼腆,只一笑,也不来逗他,只是轻轻抚着齐飞玲头发,叹道:"二十年,二十年了,不知不觉,我竟突然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女儿…"
花平问道:"不知前辈今后要做何打算?"
秦飞轻叹道:"我也不知道。先去看看老岳,谢谢他,然后,然后再说吧。"
他看着齐飞玲,眼光慈爱,叹道:"这些年来,我都是一个人过的,从未想过,身边有亲人在,那是怎样的日子…"
花平见他深思,不敢打扰,心下却仍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但齐飞玲沉睡未醒,他不忍相唤,心道:"反正也不打紧,等她醒了,以后有的机会,慢慢问好了。"
一想到这"以后"两字,花平情不自禁,又有些心驰物外起来,忽听秦飞笑道:"倒是有些年头没去看安叔公了,看完老岳后,你带我去见见他老人家吧。"
这一语却是将花平心思骤然拉回,顿时想起自己如何出得药谷,心下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秦飞皱眉道:"你怎么了?"
花平哽咽道:"权前辈他,他已经过身了。"
秦飞惊道:"什么?"旋又松驰下来,苦笑道:"他已年逾百龄,也算是喜丧了,只可惜,我没能去送他。"
花平再也忍耐不住,哭道:"但,但他却是被人逼死的啊!"
秦飞大吃一惊,怒道:"胡说,谁有这个能耐!"
齐飞玲被他这一喝惊醒,失声道:"爹,怎么了?"
花平定住心神,问道:"请问前辈,梁山故旧中,可有一个叫君问的?"
秦飞愣了一会,点点头,道:"不错,那又怎样?"
花平和齐飞玲相互补充,将当日之事述出,秦飞不发一言,凝神细听,直到两人说完,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怎么回事,怎会是他?"
见花平齐飞玲想要追问,秦飞挥挥手,道:"你们莫要问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
他似是甚为烦燥,又道:"我要睡一会。莫要扰我。"侧身躺倒,不一会儿已是酣声大作。
齐飞玲和花平对望一眼,心下都有些担心,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