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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闷了,烦了,想逗你们警察一下,”方煜文继续揣摩着于谦和的心理,“就好比经常在河边走的人,是不是也会突然想试试把脚伸进河里去,看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说到这里,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雷诺,“如果有好的对手,那就更有意思了。像他那样的人,是很难遇到对手的吧?说句不太恰当的话,搞不好比遇到让他动心的女人都难。”
方煜文的浅笑变得邪恶起来:“一旦遇到,怎能错过。”
雷诺也在看着他,两个人的视线对个正着。
雷诺淡然地问:“其实你很早就醒了吧。”
杨忠泽一惊,顿时睁大眼睛,又去看方煜文。
方煜文还维持着那抹邪恶的笑。
雷诺:“以一个脑部严重受伤,刚刚清醒的人来说,你的思路和应答,都未免太清晰了。你一定很早就醒了,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心里盘算了多少遍该怎么说。一直到你觉得都准备好了,才睁开了眼睛。”
方煜文:“雷警官怎么会这么想?你们所有的问题我都回答了,两件人命案我一件也没有回避。回答得清晰难道不是因为我说的就是事实吗?再说了,我都承认人是我杀的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这最后一问很是犀利。杨忠泽下意识地看了雷诺一眼,雷诺一时也无法反驳。
杨忠泽便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差点儿把你杀啦?”
方煜文摇摇头:“不知道。”
杨忠泽:“你跟凶手近距离地打斗过,你会不知道?”
“当时一片混乱,”方煜文指了指自己的头,“没几下我就被推倒撞到了头,哪来得及看清楚。反正是不认识的人。”
杨忠泽哼出一声笑:“不认识的人?那他(她)是怎么进来的?并没有撬锁的痕迹。”
方煜文:“那晚苗童走后,门就一直开着。”
杨忠泽:“是男是女,你总该知道吧?”
方煜文不假思索:“男人。”
该问的也都问完了,方煜文便懒懒地翻一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他们:“我要休息了。”
杨忠泽讥讽道:“你是该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你也没几天好休息了。”说完,转头就出了加护病房:这种人渣,他才不想跟他同处一室。最好明天就枪毙。
雷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方煜文,便也退了出去。
杨忠泽在走廊来回踱了两步,忽然停下问:“雷队,你觉得这小子说的有几分真?”
雷诺听他这样问,就淡淡地一笑。杨忠泽不愧是队里的老人了,他很明白方煜文不可能说的都是真话。方煜文的那一番话里有真有假,有很说得通的,也有不很说得通的。就是这种混成一团的话,才叫人最难分辨。
可见方煜文,也是个中高手啊。
但是此时此刻,最让雷诺介意的,竟不是方煜文对他自己所牵涉的三件案子的证词,而是他曾经透露出来的,对于谦和心态的了解。他甚至还说出了那样一句话:一旦遇到,怎能错过。
这话,他到底是替于谦和说的,还是……
他当时的眼神,那样邪恶的浅笑……
雷诺的心忽然一惊:也许他是多虑了,但是也不可不防。
“老杨,你在这里好好看着方煜文,”他说,“我一会儿回来。”
杨忠泽只来得及“啊”了一声,便见雷诺已然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