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完完全全变成了一种兽类的狰狞。
叶知远看得有些心惊。他无法认同他的看法,却也被压得无法动弹。
“叶知远。”于谦和埋藏在心底的开关好像打开了,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了他,“我是真的很恶心你。”往日深深掩藏的点点滴滴终于汇聚成惊涛骇浪,在此时此刻一股脑地冲破了理智的防守,“你大概觉得竟然会被人恶心很委屈吧?反正你就是这种德性。从小就很招人爱,上幼儿园开始,就是老师的好学生,爸爸妈妈的好孩子。虽然有点儿调皮捣蛋,但是聪明孩子哪个不是这样?不光成绩好,运动也好,同学们都喜欢和你玩,尤其是从来不缺女同学的情书。大学是名牌大学,工作也一帆风顺。所有的人都爱你。”
叶知远大吃一惊:“你调查我?”这不只是愤怒了,还有点儿毛骨悚然。
于谦和:“我要是说没有,你会信吗?”
叶知远:“怎么可能?”
于谦和嗤地一笑,说不出的轻蔑:“你这样的人,我第一眼就能看穿,还用得着调查?明明轻轻松松地长大,还自以为经历丰富,摆出一副我之所以过得好是因为我更努力、更坚强的模样。对别人的痛苦视若无睹,好像别人的痛苦都是因为他们自己不够好。”
“我没有。”叶知远恼怒极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怎么回事?好像跟他有仇似的。如果言语可以化成刀剑,他恐怕已被砍得血肉模糊。
“你没有?”
于谦和又是一声冷笑,眼睛里的灰色像暴雨来临前的灰云一样翻腾汹涌,越来越浓重,想要吞噬掉他一般。被那样可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知远从心底里蹿出一阵一阵比隐藏在冰雪下的暗流更深的寒意。
“差点儿忘了,有一件事我应该告诉你。”
叶知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变了话题,险些没跟上:“什么?”
“我和你的老同学——廖小乔,”于谦和有意放慢了语速,确保他不会漏听任何一个字,“要结婚了。”
叶知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诧到了极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你把车停在我面前之前,”默默估算了一下,“大概半个小时吧,她在电话里亲口答应……”
“你胡说八道!”叶知远猛地一拍茶几,霍然起立,好不容易收起来的怒火又腾地一下烧上了头顶。仿佛体温都高了好几度,烧得血液沸腾起来,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于谦和端着茶杯淡淡地抬头,望着他道:“我们决定尽快把结婚证给办了,正好下个星期一就是好日子。然后一起吃个饭,就算是喜宴。她说她想请路佳。我呢,想请你们两个。”眼睛朝雷诺滑去,“不知道两位肯不肯赏光?”
雷诺还没来得及表态,叶知远便又砰的一声,直接一拳砸在茶几上,差点儿把玻璃板打碎。
“你他妈别做梦了!”他忍不住爆了粗口,“廖小乔再差,也不会嫁给一个杀人凶手的。”
于谦和一声冷哼:“你真是不长记性。我才跟你说过,没有证据,我就是无罪的。我们国家难道不是疑罪从无的吗?还是说现在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三十年前?”他鄙夷地看着他,“就算你想跟我来硬的,我这种人也不是你碰得起的。而且,廖小乔已经亲口答应了。”于谦和很不耐烦地挑着眼角看他,“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才明白?”
叶知远气得七窍生烟。那把怒火一直在心头烧着,又被淋了一腔热油,本该嘭的一下直冲出喉咙,偏偏才到舌根,就一头撞在了什么坚固的东西上,又给闷了回来。只能在胸口烧得自己皮焦肉烂。
“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他真是受够了这家伙,自说自话,简直把他当猴耍。
于谦和忍不住轻笑出来,在他眼里,叶知远的确就是一只可笑的猴子:“看来你真的很不同意廖小乔嫁给我。”
“……”
叶知远暗暗磨着牙,醒悟过来:他越暴跳如雷,就越让于谦和看笑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大脑恢复冷静。
“你不是恶心我吗?”他用力地捏紧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高亢,“怎么还请我参加你的婚礼?”
于谦和:“我其实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叶知远:“什么交易?”
于谦和:“你知道廖小乔的老家在青龙市吗?”
叶知远:“知道。”
于谦和:“那你知道十年前她家发生的爆炸事故吗?”
叶知远:“……什么?”
“呵呵,你果然不知道。”于谦和觉得有必要给他一点儿大纲,“是煤气泄漏引发的。那天晚上,她和她父亲在家,父亲被炸得尸骨无存,而她……”
叶知远等着他说下去,他却又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