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树海抿了一下嘴,叹了一口气:“可能……我毕竟只是她的养父吧?在她的心目中,我有没有收养她,其实都跟以前只是助养她没有什么区别。一样都是每个月给她一笔钱,送她一些礼物。而且从一年多前开始,她连钱和礼物也不要了。所以我和她的父女关系,基本就只是一纸收养文件而已。”
眼前的人很轻易地就将父女关系挂在了嘴边。叶知远有点儿想不通。他可以给她买上千万的别墅,送她数百万美金的古董琴,可是他却不会为了她的死流一滴眼泪。与其说他为孙黎的死难过,还不如说他只是有点儿遗憾。
就像……就像精明的商人做了一项不大不小的投资,可是却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回报。
叶知远觉得很不舒服。即使是素不相识的人,看到这样一个年轻生命的夭折,难道不该有一点点的心痛?
于是他冷笑一声,反而咬得更紧了:“这么说,你和孙黎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样。是不是她做了什么事,让您不高兴了?”
方煜文有点儿焦躁地插入道:“叶警官,你怀疑丁先生是没有意义的。你说孙黎是几天前死的,可是我们这几个月都在国外。”
叶知远撇了一下嘴,正欲反驳,却听丁树海先开了口。
“煜文,杀人不一定要身体力行。尤其像我和你这样的人,多的是愿意为我们做事的人。”丁树海没有看向叶知远,视线沉沉地转向了雷诺,“雷警官,你说是吗?”
这是一次试探。
丁树海有此反应,雷诺也并不意外。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怎么可能乖乖地坐在那里,任由别人掌握主控权。之所以先前还算配合,是因为,他借机观察丁树海的时候,丁树海也在借机观察他。
现在,到了他要接招的时候了。
雷诺静思了一会儿,沉稳道:“我知道您并不是凶手。”
丁树海的神情起了很微妙的变化。方煜文的脸上清清楚楚地闪过愕然。
叶知远也很讶然。他没有想到雷诺如此肯定丁树海不是凶手。他更没有想到雷诺会直接向丁树海亮出自己的底牌。
丁树海坐直了上身道:“愿闻其详。”
雷诺放下手中的笔,梳理了一下思绪:“首先,我们查过她近半年的通话记录,没有一通是从国外打回来的;也查过她的电脑,都没有发现你的消息。所以,你和她至少有半年没有联络。很难想象感情淡到半年没有联络的人,会突然动了杀机。”
“其次,”他接着道,“孙黎死在了你给她买的别墅里。如果凶手是你,你不会让她死在自己的地盘。”
丁树海不以为然:“当初买别墅是孙黎亲自处理的,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可以指向我。也许我是认为你们查不到我的头上,所以冒了一次险。”
雷诺摇了摇头:“给自己的养女买别墅都处理得小心非常,又怎么会在犯下人命大案的时候如此冒险。”他深深地看着丁树海的眼睛,那双半浊的眼珠像蕴含着一团灰蒙蒙的混沌,摸不清、道不明,比深海更不可测,“你只会做得更好。比如,孙黎就这样突然消失了,永远没有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丁树海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现在开始相信,雷诺确实有值得他另眼看待的价值。
“最后,”雷诺接着道,“孙黎死的那晚,喝了很多红酒。凶手到达的时候,她已经醉醺醺的了。如果是你派去杀她的人,正好可以直接下手。可是凶手显然没有。他曾经和孙黎一起并排坐在沙发上。这说明他们之间有过一段交谈,而且关系很亲密,因为普通关系不会并排坐在一起。如果是你派去的人,杀死孙黎就只是他要完成的任务,何必浪费时间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再者,孙黎和你的关系并不亲密,更不用说只是你派去的人了。”
丁树海点了点头:“雷警官果然观察甚微。”
方煜文不明白:“既然你知道丁先生不是凶手,为什么还要查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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