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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聂晶摘下口罩,一边脱下防护服一边问,“是不是还在为两位老人家难过?”
李兰恍然回神。刚刚游菁菁的父母来过。游菁菁小时候摔断过左手,游父还记得就是桡骨骨折,游母又从他们收集回来的证物里确认有一条残破的连身裙,就是游菁菁失踪时穿的,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死者就是游菁菁了。可怜两位老人家一直以为女儿是被人贩子拐卖了,还幻想总有一天能回到他们身边。游父四十岁才生了这一个女儿,过去的一年里,为了找女儿跑遍了大江南北,刚过六十岁的人,头发就全白了。游母哭得站都站不住,一声一声哽咽得喘不上气来,最后还多亏了两位同事扶了出去。
“是啊,”李兰也取下口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要是他们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一辈子也不知道女儿的下落。”
聂晶也叹了一口气,有点儿不同的想法:“怎么说呢?常言道,长痛不如短痛。而且,为人父母,也应该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
李兰回味了一下,不觉点头:“也对。”
幻想不等于希望。期待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还会活着回来——要两位老人的余生都生活在这样的幻想里,不止可怜,而且可悲。
聂晶吩咐助手做一下善后,便和李兰出了解剖室。两人向法医办公室走去。
“怎么样,能确定死因吗?”李兰问。
聂晶摇了摇头:“我只能说,现有的尸骨上,除了游菁菁小时候的骨折,还有不少较为新鲜的损伤,包括一些划痕和碎裂。但是因为尸骨是从上游,被很急的水流冲下来的,难免和水底的砂石发生冲撞和摩擦。所以很难说,是被杀害时遭受利器刺伤,还是钝器、重物敲打后的骨折痕迹。更不用说,还有很多不会在尸骨上留下痕迹的死因。”
法医办公室距离解剖室也不远,几句话的工夫就到了。
聂晶推门而入,继续道:“比如刺中腹部,失血过多而死,又或者捂住口鼻,窒息而死。”
李兰越听越觉得前景灰暗:“那就是查不出死因啦?”
聂晶也很头疼,用力地抿一下嘴唇,无奈道:“接下来也只有做一下常规毒物筛查,看看能不能中标。”
李兰吃惊地笑一声:“常规毒物,那得多少种啊!要做到什么时候?”
聂晶:“没办法了。毒物检测就是这样,如果有怀疑的毒物,进行针对性的测试当然很快。现在又没有怀疑的毒物,只好一个一个地排除。尽力而为吧。”
李兰同情地道:“那不耽误你了,早点儿开始早点儿结束。”
两人相视一笑。李兰走到门边,却又突然想起点事,不禁停下了脚步。
“对了,”她转身问,“你在咱们队也有三四年了吧?”
聂晶才刚坐上椅子,回头望着她:“四年。”
李兰转了转眼珠,有点儿狡猾地问:“那……我们队有什么大案要案,特别是没侦破的,你也应该知道啦?”
聂晶挑了挑眉毛,抱起胳膊躺到椅背上:“有话直说。”
李兰便又走回来,靠在聂晶的办公桌边:“我今天拿资料给雷队的时候,看到他锁起了一份很旧的卷宗。里面的文件卷得跟烫过头发似的,雷队一定没少翻看。能让他这么惦记,还会是小案子?”
“这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问本人?”
“我猜他应该不是针对我,而是无选择性地不想让别人知道。”
聂晶微微一笑:“你知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又来问我?”
李兰笑得有点儿俏皮:“好奇心杀死猫嘛!”
“我也不一定知道啊?”
“这么多年,总会有点儿蛛丝马迹吧?”李兰有点儿讨好地道,“告诉我吧,看在全队只有我跟你两个女同胞的分上。”
聂晶还要抬杠:“严格来说,我不算刑警队的人。”
说了这么多,傻子也听得出来聂晶肚里一定有料。李兰自然死缠到底:“那你就当我对雷队有意思,想多了解他一点儿吧?”
聂晶被逗笑了,煞有介事地点了一下头,松了口风:“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哪个地方的刑警队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我们队当然也有。不过,你看到的那个卷宗不是我们队的。”
“不是我们队的?”李兰半信半疑,“你确定?”
“雷队亲口说的。”
“你问他的?”
“我没问。是知远在我们队有六七年了,雷队也喜欢把他带在身边,难免让他看到几次。他起初也硬忍着,自己偷偷跑去问档案室的同事,雷队拿走过什么卷宗,结果雷队都是有拿有还,怎么查也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