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当下就邀请齐衡来盛家家塾一起读书,齐大人原本就担心儿子耽误了学业,当时便两下投机,相谈甚欢,三下五下攀过交情,居然神奇的发现,齐国公府与王氏娘家曾经有段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
王氏笑道:“仔细盘了盘,原来是自家人,虽是远亲,但以后也要多亲近。”这下同僚变成了亲戚,一屋子人愈加谈的热络,连盛家姐妹也不必避讳了。
明兰听了王氏一大通的解说,才知道齐衡为什么上来就叫自己六妹妹,可她这边念头刚动,那边如兰已经热络的叫上‘元若哥哥’了,墨兰随后也娇滴滴的叫了一声,明兰忍不住抖了抖,也跟着叫了;那齐衡也有礼的回了一声:“四姑娘,五姑娘,六妹妹。”
低眼瞟了下明兰,只见她梳着一对小鬏,懵然站在一旁,胖胖的小手掩着小嘴,不住的打哈欠,嫩脸颊白胖的小包子一般,齐衡弯了弯嘴角,忽觉有些手痒。
明兰从未觉的哪日如今天这样难熬,早上天不亮就教小长栋认字,庄先生拖课不肯放,吃顿午饭众人谈兴甚浓,迟迟不肯散席,下午那母老虎般的庄师娘眼看就要杀将上来了,可她没的午觉可睡,不过她的两位姐姐显然觉得今天美妙极了。
下午上琴课时,墨兰的琴声流水潺潺,情动意真,庄师娘闭着眼睛很是欣赏,如兰也一改往日不耐,嘴角噙笑,低头细弹,明兰听的不对味,便去看她们,只见她们脸蛋红扑扑的,眉目舒展,似乎开心要笑出来。
明兰叹口气,继续拨自己的琴弦,春天呀……
来到这个时代,才发现和现代的差距之大远出乎想象,古代女孩人生的第一要务就是嫁人成亲,然后相夫教子,终老一生,在这之前所有学习,女红,算账,管家,理事,甚至读书写字,都是为了这一终极目标而做的准备。
墨兰吟诗作赋不是为了能将来杏林出彩,而是顶着才女之名,在婚嫁市场上更有价值,或是婚后更能讨夫君欢心;如兰学看账本,不是为了将来去做账房,而是将来能更好的替夫家管理家产,打点银钱;同样,明兰学女红更是如此——至少在别人看来。
一个古代女孩从很小时起,长辈就会若有若无的灌输婚嫁理念,小时候姚依依从母亲嘴里听见的是——“你这次期中考成绩退步了,当心连XX高中也考不上!”而古代她从房妈妈崔妈妈嘴里听见的是——“一只水鸭子便绣了四天,以后如何替你夫君孩儿做贴身活计?别是被夫家嫌弃了才好!”
当然,这时候女孩们都会照例作一作娇羞之态,但她们心里却很早就接受嫁人生子的观念,有心计的女孩甚至早早开始为自己盘算了。所以,瞧着墨兰和如兰一脸的春天,明兰一点也不奇怪,夫婿对于古代女孩而言,不只是爱情,还是一生的饭票,是安生立命的保证。
她们这般姿态明兰反而觉得自然,要是故作一副天真状,硬说是当兄长亲近的,那才是矫情,遇到一个优秀漂亮家世显赫的少年郎,会生出想法来那是再正常不过。
明兰忽觉惆怅,寿安堂的生活又安全又温暖,可是她却不能永远待在那里,十岁是一个关卡,她们在关外,自己却还在关内。
晚上就寝前,明兰正在看一本琴谱,长柏身边的小厮汗牛颠颠的跑过来,手里捧着一个尺来宽的青花白瓷敞口浅底盆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六姑娘,这两条小鱼是大爷给您看着顽的,说您要读书做女红,常看看这个对眼睛好。”
明兰凑过去看,只见浅瓷盆里装着两条红白纹的锦鲤,鳞光或红艳或雪白,鱼尾飘逸,水底还缀着几枚小卵石和几根嫩嫩的水草,水光潋滟,游鱼灵动,艳红翠绿加上青花白瓷,甚是赏心悦目,明兰大喜,抬头对汗牛笑道:“这个真是好看,你回去告诉大少爷,妹妹很是喜欢,我这里多谢了;……丹橘,快拿二百钱给小牛哥压惊,这么一路提着心肝端着这盆子,可是辛苦了。”
汗牛不过才十一二岁大,听说赏钱喜上眉梢,接过钱串子,忙不迭给明兰一连声道谢,丹橘随手抓了一把桌上的果子给他揣上,然后让绿枝送他出去了。
小桃还一团孩子气,看见汗牛走了,立刻凑过去看锦鲤,啧啧称赞好看,丹橘回头看见主仆俩正盯着锦鲤傻看,还用胖短手指指指点点,不由得笑道:“大少爷真是细心,听说他屋里就有这么一大缸字,养了几对锦鲤,这一对约莫就是从他缸里舀出来的。”
小桃抬头傻笑:“丹橘姐姐没错,我在太太屋里时也这么听说的,大少爷宝贝这锦鲤的很,平日谁都不许碰一下的,尤其是五姑娘;这次竟送了我们姑娘两条,真是稀奇。”
明兰不说话,用胖短的手指伸进水里逗弄两条肥肚子的锦鲤,心道:莫非这就是白天站队的奖赏?如果是,那也不错,说明长柏哥哥很上道,能跟个明事理的老大,实在可喜可贺。
不得不说,王氏的击打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挥棒三次至少有两个好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