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人十倍百倍的偿还,今日无能为力,将来的日子却还长着!
回到休明宫后,观川倒是没有回去那片桃花林,反倒去了反方向的东院。将东院里的女修们一一打量过后,最终还是进了云絮和含瑛共住的院子。
云絮原本还以为观川没个十年半载的回不来,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愣住了,而后又被他突如其然的抱进怀里,还没来得及欣喜,哪知道下一瞬间,观川已经把她推到了一旁,沉着脸自顾自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这副喜怒无常,忽冷忽热的模样云絮也是习惯了,虽然心里难免失落,但是也不觉得如何,反倒是含瑛有些害怕,怯怯的躲在一旁不敢说话。
观川的目光从含瑛身上一扫而过,着重把云絮打量了一边,最后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
“果然还是不对。”观川小声嘀咕了一句,除了离他很近的花临,谁都没有听见。
又过了一会,观川似乎是下定决心一样的说道:“你把戒指摘下来。”
云絮愣了愣,另一只手几乎是立刻挡住了戴着戒指的手,摇头道:“戴上了就取不下来了。”
“这是一个储物戒指……我从未见你用过。”
“我……我不知道。”云絮茫然的摇头,“我一直以为……”
观川没再说话,闭上眼睛自顾自的陷入沉思,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戒指不是你的,你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花临一直在边上看着这一出闹剧,看到这里时竟然不知道是该作何感想了。
难道要说:“好开心,观川终于发现那是个冒牌货了?”
总归就观川这样随手拎人的行动来看,这东院里形形色色的姑娘才是无辜的,观川活脱脱就是那霸占民女的恶霸!偏偏,就连观川也似乎是无辜的,他正很努力的在找自己……
莫名的,花临有点悲从中来的感觉。
“我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才会未出世就离了母亲,一出世又离了父亲,养父养母相杀,就连刘婶也是早早的病逝……简直如同天煞孤星一般的。”
花临越想越悲愤,以至于手上的玉环不知道响应她一般的被催动了。她自己还没有发现,自顾自的纠结,却不知道观川和那两个姑娘正盯着自己瞧。
任谁好好说着话,身边突然冒出个满脸戾气的半透明姑娘,也该吓到了。饶是观川也不禁后退了一步,拉开与花临的距离,端详好一会后才如梦初醒般的看向含瑛,再看向云絮手上的戒指……
“是你……”他呐呐说了一句,竟不知该作何表情,“原来是你。”
他总算想起来为何总觉得这戒指眼熟,六百多年前,面前这个女子才是戒指的主人,她的名字,叫做花临。
就连含瑛,也是因为长得与她有几分相似。
那些偶尔出现在脑海中的场景,如果都是她……
一切都对上了。观川却觉得心底发寒,自己多年来的寻寻觅觅更是成了个笑话。
观川下意识的伸手想拉住花临,手却从她身上穿过,徒留下烟雾般的虚影。
“你怎么了?”
花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看见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被看到了。正好一肚子邪火没处发,于是语带怨气的说道:“死了。”
观川看着花临,呆滞片刻,竟也信了,急忙道:“你连元婴的实体都控制不了了吗……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炼药。”
说罢,转身就要往丹房去,走几步又回头问道:“你要是可以走动,不如就和我一起过去?”
花临看着他这般模样,眼泪顿时下来了,“你如今这模样,可一点都不像以前,我都认不出来了。”
因为花临的话,观川沉默了许久。
云絮和含瑛早已经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特别是云絮,看见花临的那一刻,脑中一片清明,一瞬间就了悟了这是正主出现。曾经观川给予过自己的体贴,温柔,骄纵,原都该是属于她的。
就连嫉妒,似乎也没有资格。
这时,观川也想起一旁还有两个人在看着,不禁说道:“你不该来的。”
花临笑了笑,语气里有几分不耐烦,还混着一些厌恶,“我来找我的观川,这不管你的事。”
虽然花临多少猜到了原因,但之前看见的住满院子的女修士也实在让人想不开。
观川大抵也是有些心虚,呐呐的不说话,只是把云絮和含瑛禁锢在结界里。
“你恨我吗?”
花临没有说话,只是心里躁狂的愤怒和恨意逐渐减弱,身影也逐渐消失在观川眼前。
“我恨这个世界。”
这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最终也只有花临自己才能听到了。
再醒来,还是那片血红的海,仙界发生的一切如同黄粱一梦,但花临知道,那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腿脚以及有了知觉,花临缓缓站起身,环顾四周,谋划着溜走的法子,一低头就和深念的一双眼睛对上了。
花临尴尬的笑笑,盘腿坐好,“你醒着呢?”
深念点头。
“这里好安静。”
“安静有安静的好,在这里,时间过得特别快。一睁眼,一闭眼,千年万年也就过去了。”
“你这样说我可不会开心。”花临揪着缠绕在血石上的藤蔓,“你很厉害吗?”
“以前是没你母亲厉害。”深念说着,用花临无法分辨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现在大约也是。”
花临觉得这个说法有些问题,立刻追问道:“一般来说,不应该是你不如我父亲厉害吗?哪有男人会和女人比的?”
“那是因为你母亲比较凶悍,打遍天下,所过之处众生退散……”
“……”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怀念以前的热闹了。那时候可不像现在,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翼翼的,无聊了就去打一架,直闹得天翻地覆才叫尽兴。只可惜,被紫鹫和异蛇毁了。”
“怎么说?”
“还就是蛋的那点事。异蛇家的小孩偷吃了紫鹫家的蛋,两族打起来又牵连了别族……究其原因,还是孩子太多惹的祸患。”
“我之前在一卷羊皮纸上也看过相似的内容。”花临扯了扯嘴角,“难道当时所有人都知道原因?那神族多少丢人?”
“这世上那个人胆子大了敢嘲笑神族?”深念哼笑一声,“你也别想什么歪脑筋,乖乖的净化血石,快的话说不定*百年就完了,你要是偷懒……”
这意犹未尽的停顿让花临感觉非常不好,奈何形式比人强,还是得老实的认命。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花临都忘了时间,周围的海水终于开始变得清澈,而血石则变成半透明的粉红色。花临以为,这就该算是大功告成了,却不想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无数讯息,包罗万象,却都不是这世间的知识。
那里有长满骨刺的怪兽,还有吞噬星辰的巨大蠕虫,各种各样奇怪的生物在无尽的空间中繁衍生息,最终也不可避免的走向灭亡。
这是云端大陆的过去。
血石承载了那片大陆上所存在的所有生物的生机,同时也包含了它们对于灭亡这一结局的恐惧和怨恨。
这些残存的意念造就了血红大陆几十万年的荒芜,如今终于消逝了。最后能证明它们存在过的痕迹,也只是花临脑海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