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长明灯,火光暖暖,照得密室通亮。
而密室的正中央,摞起一台面,台面之上架着一磷光闪闪的铠甲,铠甲两边直直的立着一把长枪和一把马刀。
铠甲之上立着一个大大匾额,匾额之上赫然题着四个大字:浩气长存。
花凉柒一时心生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漓擎澈缓缓回身,指着长桌上的长明灯言道,“看到这两排长明灯了吗?它们都是死在本太子手上的魂魄之灯。”
花凉柒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看着两排桌上的长明灯,怎也有二三十盏,漓擎澈杀了这么多人吗?
漓擎澈随之冷笑,“可是觉得有些惧怕本太子了?”
花凉柒倒没有惧怕,只是略微惊讶。
花凉柒也不解漓擎澈的话,淡淡问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漓擎澈解释道,“左边长桌上这十七盏场面灯,是本太子此生征十七场战役。而右边长桌上的这十九盏长明灯,是本太子所残杀的人。”
“所以二皇子为了缅怀他们,才立了这些长明灯吗?”
漓擎澈苦涩一笑,缓缓摇首,“有些人值得本太子缅怀,而有些人,并不值得。本太子特地在寝殿之中造了这无人知晓的密室,每当入眠之前,都会来这密室为这些长明灯添油。每天,都会以匾额之上的那四个大字,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我。”
花凉柒缓缓走上前,端看着右边长桌上的十九盏长明灯,问道,“他们都是宫里的人吗?”
漓擎澈淡然颔首,“是的。其中有十位是本太子不杀他,他就要夺走本太子性命的人。剩下的九位,是本太子被逼无奈残害的无辜性命。”
花凉柒缓缓瞧向漓擎澈,那样淡漠的眼眸里,透着她从未见过的深邃,似乎是自责,似乎也是无奈。
花凉柒沉沉舒了口气,言道,“身为太子也有太子的无奈,对吗?”
漓擎澈又是沉沉颔首,随后抬起一盏长明灯,苦楚一笑,“你看这盏灯,它上面刻着的,是本太子最忠诚的随从的名字。他自幼八岁跟随在本太子身边,与本太子一同习武,他也曾无数次舍命保护过本太子,本太子与他情入兄弟。可到头来,本太子却亲手摘下了他的人头。”
花凉柒不禁为一怔,忙是问道,“为何?”
“直到最后,本太子才知道,他是前朝帝姬的儿子。你说,这样的人,本太子能与他亲近吗?”
“可那不至于杀掉他啊,二皇子大可放他一条生路。”
漓擎澈唇畔泛起连连冷笑,“若能如此,本太子何必还要出手呢?本太子说了,这是被逼无奈所残骸的无辜性命,你想知道其中的故事吗?”
花凉柒缓缓颔首,“想。”
漓擎澈随后放下那盏长明灯,转身坐在长椅之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笑道,“坐下来吧,让你听听本太子的故事。”
花凉柒随后坐在漓擎澈的身边。
漓擎澈缓缓言道,“那是去年四月十三,父皇深夜通传本太子入太和殿觐见。父皇亲口告诉本太子,本太子的随从陆瀚,是前朝帝姬的儿子,父皇下旨,限本太子三日之内,提头觐见。”
话到此处,青莲明显能够感到晏晟轩内心的悲凉,那声叹气,夹杂着太多身不由己。
漓擎澈甚至能够清晰的记得何年何月,必也是此生极难相忘的。
漓擎澈深深的叹了口气,悲怀道,“那一夜,本太子回到寝殿一夜未眠,本太子无法对陆瀚下手,那是本太子自小到大的朋友,地位和石奎一样。一天、两天、三天,就这样过去了,本太子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取陆瀚的人头,但是本太子却始终无法狠心。直到第三天的夜里,陆瀚却主动来找本太子,本太子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陆瀚那夜对本太子说的话。”
花凉柒好奇着问道,“他对你说什么了?”
晏晟轩一时紧了紧唇角,严肃道,“陆瀚说,其实他早已知道父皇的旨意,他在等本太子摘他的人头。他说,他自小是被人安插在本太子身边的,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够为前朝余党所用,可他却始终无法对本太子下手。他说,他一生只有本太子这一个朋友,肝胆相照的情谊不能由此决裂。陆瀚还说,前朝是没有希望推翻大辽东漓江山的,既然他已无望此生,那么也不能辜负了本太子的前程。最后,陆瀚拔剑自刎。”
花凉柒顿时心感纷纷苦涩,“你应该以有这样的朋友为傲。”
漓擎澈不禁冷笑,“他是为本太子而死,本太子还有什么可骄傲的。若是那一夜,本太子不能拿陆瀚的人头前去复命,父皇必是不会再宠爱本太子了。”
“这不能怪你,你也是被逼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