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梵看着他,心中复杂。
那一世,她死在了释迦夜的偷袭之下。死后,她就被一阵怪力拖了下去,在无意识。
重新醒来便是夺回了记忆的时候,而对于一千年前她死后,莫尘逸如何,战争如何,毗沙如何,这些她都不知道。
甚至连化作鬼物去和他道别都不曾有。
那么,在她死后,莫尘逸经历了什么?
魏梵静默了,她的心底突然涌出了强烈的想要探知的欲望,她不知现在这般是梦境,还是虚拟,以及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概不管。
她只是想要看看,他的余生过得如何。
那头,三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慕容泽不甘心的再一次开口了:“王,天下未定,人心不稳,这个关键的时候不能没有你!否则,那些韦陀的乱臣贼子们定会卷土重来!届时只怕战争会周而复始,黎民百姓永不得安宁!”
慕容泽知道自己这番说话很卑鄙,用天下社稷为重压为借口,去劝说,甚至可以说是威胁,他自幼与莫尘逸从小伴读身份长大,自然知道这个帝王看似冷漠无情,但在这个问题上,绝不会姑息的!
毕竟,是那韦陀的贼子偷袭之下,才令王妃香消玉损。
单单是这一点就令所有的毗沙子民无法忍受!
衣袖轻挥,莫尘逸转过了身子,不欲再看属下大将的脸色。
魏梵颇为可惜,她这个角度是看不到现在他的表情,她突然生出了一抹不爽。
“不必多说,慕容,你走吧。”
“王!”慕容上前一步。
余大光此时紧紧闭上嘴,不敢插话,面前的气氛太过紧张,根本不是他这个等级的将领能够插嘴的,他可没有慕容大将与王自幼的感情,一个不小心,脑袋都会掉的!
莫尘逸不愿回去,慕容泽不愿离去,气氛一瞬间这么僵硬下来,良久,就在魏梵不耐烦的时候,他开口了。
他问:“你还记得梵儿的容貌吗。”
慕容泽一愣,迟了一会儿才回答:“记得。”
他问:“倘若是十年后呢。”
慕容泽很想说‘记得’,但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竟发现,哪怕是仅仅三年的时间,他曾以为的绝不会忘记的容貌都有了一丝模糊。
岁月最是无情,所有的记忆都会被模糊掉,十年后他或许是记得的,但可能也仅仅是那么一张模糊的脸,和一个姓氏罢了。所以慕容泽沉默了。
“你不敢肯定。”一声叹息,“慕容,我亦不敢。”
“王……”
“一个人的心是有限的,我不愿被旁的事干扰了我的记忆,我只愿用尽余生去记住她的一颦一笑。”
这样的话语令慕容泽熄了所有的心思。
魏梵静静的看着,突然强烈的想要看清楚他现在的表情,她向前迈了两步,越过了他,猛地一转身,看清楚了他脸上的神态,她的嘴边微笑慢慢垂下了。
莫尘逸的脸不再是云淡风轻,而是溢满了哀伤,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悲戚,就连双眼都红了。
失去了挚爱,哪怕这个令天下都闻风丧胆的帝王都逃不过一个情仇。
“慕容,这天下曾是我谋夺的所有源泉。耗尽了代价亦在所不惜。我曾以为,我生而帝王,一切都理所当然。”
他的语气像是自嘲,那双眼突然翻涌着剧烈的情绪,像是火苗一般,将魏梵烫伤了似得退后了一步。
“她助我夺得天下,她为毗沙附上责任。那么,这个国家我不允许它衰败。慕容,公立新王,定国号--梵朝。”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尽显一代帝王的威武风范,令慕容泽和余大光二人下意识的啪的一下单膝跪地。
“末将遵旨。”
魏梵攥紧了手,神情复杂,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说出那么威武霸气话语的男人,此时是红着眼,满脸狼狈。
但这份狼狈丝毫不损他的气节,他的俊逸。
魏梵突然心念一动,她缓缓的伸出了手,触上了他的脸,细腻的蹭了蹭,而后者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感受不到那放在他脸上的手似得。
“国破山河之时,便来此处寻我。”莫尘逸慢慢的说道。
这句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只有在整个国家处于生死存亡之际,那么他便会出现。但从这里走出去以后,便将他遗忘在此处吧,莫要扰了这一池清静。
慕容泽自知多说无益,便恭恭敬敬的抱拳,道:“末将告退。”
余大光见状也只好咬牙,瓮声瓮气的说道:“末将告退!”
两人从地上起身,默默的看着那一道背影,慕容泽突然说道:“末将慕容泽誓死追随!”
“慕容,毗沙交与你吧。替朕,守着它。”
这番见面以来,他第一次用上了帝王的态度,郑重的对着慕容泽说下了这句话。
“末将遵命。”
留下一句,慕容泽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毅然决然的背影颇有几分壮士赴死的态度。
余大光急急忙忙的跟着一道走了,他满是不甘,他明明找了那么辛苦,找了整整三年才找到他们的逸帝,明明是说将王劝回去的,怎么就变成了他们自己离开呢?还说什么要公立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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