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轻轻睁开了眼眸。只是原本颠倒众生的眸子里,此时少了几分魅惑,多了几分憔悴。
“是你…”
苏媚儿柔弱地说着,挣扎着坐了起来。
唐安想要阻止,道:“你身体不舒服,躺着便好。”
“奴…不要你管…”苏媚儿拒绝了唐安的好意,硬是哆嗦着胳膊扶着车臂坐了起来。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唐安叹了口气,端起那碗浓汤,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把这碗汤喝了吧。”
“奴…不要你的…施舍…”苏媚儿弱弱地说道,“我们…”
“我们是敌人,你想说这个么?”唐安嘲讽地一笑,“不错,我是唐人,你是夏人。你的同胞杀了无数大唐子民,而我又血洗了你们几千人马。你应该恨我,想要杀了我,对吗?”
看着他近乎冰冷的表情,苏媚儿微微一怔,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回答也好,听不到决绝的回答,起码对我来说是一种幸运。”唐安说着,一把扯下了她脸上的白纱,那张绝美的容颜再度暴露在空气中。
苏媚儿无力地瞪着双眼,想做一个恶狠狠的表情都变成了奢望。
轻轻舀了一勺汤,吹散热气,唐安将小勺递到她干裂的唇边:“不要这样看我,你的这张脸我已经看了不止一次了。不是说谁看到你的模样,你就要嫁给谁么?看起来,除了我以外,你好像再也嫁不出去了。张嘴——啊!”
苏媚儿还是张开了嘴,却不是接受那勺鲜美的汤,而是狠狠咬在了唐安手上。
她恨极了这个男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占自己便宜,那些夏国女子所要遵从的禁忌,在他眼中根本就是空气。
他看到了自己的脸,还亲手杀了无数族人。这种不共戴天的血仇,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同样的,苏媚儿不是傻子,唐安一路上对自己的照顾,她岂能看不出来?
在赶去平昌的路上,他把水和粮食都留给了慕绒,自己忍着饥渴默默赶路。遇到比比护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他却冒险生擒比比护,只为了不让自己被破成为那个恶心胖子的“护娥”。
在战凌云的驻地,他很清楚这些残兵败将对夏国人的恨,于是他费尽心思编织了诸多理由,只为了保全自己一命。
他做的这些,苏媚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几千条夏国冤魂,每夜每夜地进入自己的梦中,央求自己为他们报仇!
她狠狠咬着唐安的手,但早已掏空身子的她,又能有什么力气?
看着她冷冽的模样,唐安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媚儿似是咬的累了,这才缓缓将嘴巴松开。而唐安粗糙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一排如同月牙般的牙印。
“舒服了吗?如果痛快了,就把这碗汤喝掉。”
“奴…不喝…”
“你当然可以不喝,这样你的病就一直不会好起来,就算你想咬死我,也只能向刚才一样不疼不痒。或许还会永远留在这片黄土地,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人在我身旁指手画脚,我才能放开手脚杀胡子…”
“唐安!”
苏媚儿大叫一声,恶狠狠地盯着唐安,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道:“给奴…”
一个美女,黑灯瞎火说给我,实在是太刺激了。
唐安得意一笑,拾起勺子又舀了一勺汤送到她嘴边。这次苏媚儿没有抗拒,轻轻张开小嘴喝了下去。似是感觉到了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脸上的红云更浓,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别有一番柔弱的美态。
“还想咬我吗?”
“奴…恨不得…咬死你!”
虽然说的凶狠,但她口气之中再也没了先前的凶戾。不知不觉间,便将一碗汤全部喝下了肚。
唐安也不避讳,用袖子轻轻擦拭她的唇,擦着擦着,却见苏媚儿眼泪簌簌流了下来。
“你怎么哭了?我好像没惹你生气吧?”
苏媚儿越哭越是伤心,无力的拳头不住在他身上拍打,边打边道:“唐安,你为什么要对奴这么好?为什么…”
唐安心中一软,苦笑道:“博爱一向是我的缺点,你不要太感动。还是那句话,想要进唐家的大门,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苏媚儿不理会他话里的挑逗,泣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根本不可能的,在这样下去,只会让我们二人越来越危险…”
唐安微微一笑,道:“认识你以来,我几时脱离过危险?”
苏媚儿微微一愣,看着他一副从容的模样,有些心虚的避开眼睛,道:“奴不想和你玩这样一场危险的游戏…”
唐安叹息一声,道:“过了大沼泽,你便离开吧。也许再不相见,对你我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再相见,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唐安端起空碗,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看着兀自摇曳的车帘,苏媚儿怅然若失,只觉得一颗心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了生机。
“大沼泽…”
轻轻吐出三个字,泪水再度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感谢炎舞蝶影童鞋的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