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小风波并没有过多打搅赌客们的性质。萧轻盈离开后,几个伙计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狼藉,把伤者运走,人们接着开赌,好像那个美丽而凶恶的女子压根没有来过。
洛夜行更是重新往柜台上一趴,又不动了,似乎失去一座宅院这样的事情对他而言也比不过睡觉更重要。直到日头刚刚开始西斜时,他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河络制造的时计钟,站起身来。
“黄喜!”他招呼着一个伙计,“我等不及老董回来了,先走了。你替我盯着点儿。”
名叫黄喜的伙计点点头,站到了柜台后。洛夜行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走出门去。
他走向了天空城的中心地带。那里是皇宫的所在地,外围则有不少重要的国家机构,所以该区域一直戒备森严,无论进出都需要验看手令。以洛夜行这种贫民区赌坊老板的卑下身份,刚一靠近警戒线就被拦住了。他也并不勉强,静静地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等待着些什么。他的视线一直投射在中心区域边缘的一栋房屋上,那里是天空城的皇家驿馆,用来接待各国的使节和公务人员。
过了一会儿,驿馆门口走出一个年轻的人类女子。她的面容虽然清秀,目光却格外冷峻,腰间佩着的双刀更是十分醒目。一见到她出来,洛夜行就展露出满脸笑容,冲着她不停挥手。女子很快注意到了洛夜行,一直紧绷的面容微微有些放松,嘴角绽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笑容里却隐隐有一些无奈和苦涩。
她来到警戒线边,向卫兵出示了自己的临时出入文牒,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来处:简帆,天启。
她来自人类的帝都,中州天启城。
简帆快步来到洛夜行身边,叹了口气:“你准备每天都来这儿等我吗?”
“反正也等不了多久,”洛夜行咧嘴一乐,“羽族衙门的繁文缛节固然很多,你所要引渡的这个撒酒疯的蠢货也不过是个子爵的儿子,而且被他打伤的羽人并没有死。你已经来了好些天了,最多再需要两三天,你就能把这个蠢货带回中州,让他的子爵老爹打烂他的屁股。”
“加起来已经很长了,”简帆摇摇头,“我在衙门里还有好多公务要做。这个任务我一直不想接的,但上头说我过去接受过不少和羽族有关的案子,更懂得如何和羽人打交道,不容得我推脱。”
“因为在你们人类眼里,羽人都是板着脸不好打交道的啊,”洛夜行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像我这样和蔼可亲与人为善的羽人可真不多。”
简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和蔼可亲?与人为善?你那阵子给我找的麻烦难道少了?要不是我有与人为善之心,早就一刀剁了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笑容忽然收敛,目光中掠过一丝阴云:“不过,我们……终究……”
洛夜行摆摆手打断了她:“你不必每次见面都提这个。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也从来没有勉强过你,也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多余的话,不是么?我只是想要见见你,和你说两句话,仅此而已。”
简帆勉强笑了笑:“你现在不是已经见到我、和我站在一起说话了吗?你……”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忽然住口。洛夜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匆匆跑过来一队士兵,个个全副武装,向着两人而来。
“奇怪,我最近没有偷税漏税也没有惹是生非啊?”洛夜行搔搔头皮,“总不能偷偷吃点肉也要抓吧?”
“他们不是冲你来的,”简帆说,“你看那个领头的军官,是虎翼司里佩戴灰色羽翎的人,要抓你这种小混混,最多用赤羽就足够了。”
羽族的武装力量往往用“白蓝灰褐赤黑”六色金属羽翎来划分等级,白色为最高,灰色已经是相当高的阶层了。
“真是没面子……”洛夜行咕哝了一声,随即眉头一皱,“照这么说,这帮人难道是……”
这一队军士已经来到了两人身边。那个佩戴着灰色金属羽翎的军官站到简帆跟前,用礼貌而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请问,你就是从天启城来引渡人类囚犯的简帆简捕头吗?”
简帆点了点头:“是我。”
“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军官出示了虎翼司的腰牌。
“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简帆问。
“我们怀疑你和近期发生的妖……一些伤人案有关,需要问你一些问题。”军官答道。
简帆和洛夜行对望一眼,都有些茫然。洛夜行忍不住问:“妖?伤人案?那是什么玩意儿?”
军官完全没有搭理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他压根不存在。洛夜行倒也不以为意,轻轻笑了笑,简帆开口说话了:“我也不明白你说的到底是什么。那是什么样的伤人案?和妖有关吗?”
“我没有说过什么妖不妖的,你听错了。我建议我们回虎翼司后慢慢谈。”军官说着,招了招手,身后一名士兵掏出了一条用来锁住犯人双手的金属锁链。先前还作淡定状的洛夜行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下垂着的右手手指开始悄悄移动,似乎是想要画出某种图案。
简帆已经伸出手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千万别冲动,对你没有益处。他们只是带走我而已,还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洛夜行没有说话,但右手却已经停止动作,慢慢握成了拳头。
“你去吧。”洛夜行沉声说,“我会去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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