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扬伸手扭了扭她的小脸,“我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不过你这妮子有句话倒是说对了,尽信书不如无书,才学可以向书中学,也可以向人学,尤其这人情世故,非得跟着别人才能揣摩体会的清楚,书里头讲得再有道理,都还得自己去悟。就像刚才何嫔似的,若何姐姐说她,她只知埋怨,不知悔悟,早晚还得碰几个钉子,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刘维乖巧地抬了抬下巴,“像我,你们每次说我,我都立马就改,所以就少碰好些钉子,人人都喜欢。”
见她自己夸自己,赵瑶影和孙清扬都笑了起来,赵瑶影更是直接说:“对,我是个读死书的,不像刘妹妹你,不读书,光是听话就一马平川了。”
刘维眨了眨眼睛,“赵姐姐,你这话是贬我还是夸我呢?还有,既然你知道自己被那些个大道理所困,为何不改呢?”
赵瑶影无奈地笑了笑,“性格如此,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每回出现事情,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如何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惹事最好。这些年被你们经常说,已经改了好些……”
说话间,她跟着已经走到前面的孙清扬往鱼池上的长桥走去。
赵瑶影的性格和胡善祥有些相像,不过胡善祥是无为而治的态度,虽然与人为善,却并不会刻意为之,即使是周全诸事,也会因为她的太孙妃身份,和其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平衡着她们几个之间的冲突,而赵瑶影则是期望着大家一团和气,自个也朝这个期望上努力,有时甚至会文过饰非。
她们的这种性格,都和成长的环境不无关系,因为幼年不得人疼爱,就会渴望、在意别人对她们的态度,期望能够通过讨好别人,获得更多的关注和爱。
特别是赵瑶影,幼年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察言观色上总带有一份小心翼翼,生怕别人会讨厌她。
这种性格,成年以后她自己虽然有所发觉,但要完全改掉,却很不容易。
转身看到赵瑶影被刘维说得有些犯愁的模样,孙清扬安慰道:“赵姐姐,别被小妮子吓着了,与人为善总比为恶好啊。不管是什么性格,也不可能完全掌握命运的,谁能保证自个一生坦途、永远顺利啊?人生就是这样,胜胜负负,进进退退的,只要不因为遇到一点挫折,就自怨自艾、自暴自弃,不去一味地屈从于命运,那么风雨之后,就总能见到彩虹!”
赵瑶影听了眼睛先是一亮,又黯然下去,低声说道:“清扬,话虽如此,但你别忘了,我们是女人,在这宫里,只能像金丝草、金丝雀一样,依附着男人生活,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掌握得了自己的命运,在这宫里,没有子嗣的女人,就像秋天的蒲扇一般,早晚都是丢弃的命运。等到那一天来到,没了皇太孙殿下的庇护,我们还能有什么?又如何把握自己的命运,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事事顺心如意呢?”
孙清扬握着赵瑶影有些发凉的手,诚挚地说:“赵姐姐,你想得太多了,殿下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就算一直不能为皇家绵延子嗣,他也不会做出那等绝情之事的。况且,我们也都是……最早就跟着他的人了,宫里头,总不会少了我们几碗饭吃。”
她本想说,我们也都是皇权争夺的受害者,纵使不育,也是因为男人们权谋之争,终觉得兹事体大,不便说出口,而且,说出来不定更加重赵瑶影的心事,连带着刘维都会心焦。
刘维年纪小些,本没有这份担忧,听了她俩人的话,有些恍然大悟,“赵姐姐是因为这次何嫔她们三个进府,所以心里有些担忧吧?”
这一次,和何宜芳同时纳进端本宫的,还有徐嫔,徐澜羽,焦嫔,焦甜甜两位。
徐澜羽出自皇太孙朱瞻基祖母一族,是已经罢官为民,第三代魏国公徐钦的孙女,虽是庶出,却也是当嫡小姐养大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焦甜甜的父亲是个七品县令,因为她才貌出众,被选送进京,纳入了端本宫给朱瞻基为嫔。
面对这接二连三进府,又年轻又貌美的女孩子们,也难怪赵瑶影会焦急忧虑。
听了刘维所问,赵瑶影苦笑了下,“以前人家说,‘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我还觉得可笑,到了这会儿才明白,真真是我们这些宫里头女人的写照。我现在真是什么都不想,就盼着有个孩子,有个一男半女傍身,也免得听到她们那些叫‘姐姐、姐姐’的娇嫩声音,心里头堵得慌。”
刘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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