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孙清扬立起身,朝走进来的朱瞻基欠身行礼。
“免。快,让藿医女给你看看脉——”
从听了袁天师所说,朱瞻基就一直悬着心,办完永乐帝交办的事情,就到太医院去请了藿香和他一道来端本宫。
藿香施礼之后,给孙清扬诊了脉,良久不语。
孙清扬轻笑道:“藿医女,这症可是有令你为难之处?尽管直说好了,我不是那种讳病就医的人。”
“您这身子,按理应该是调补过的,但都如泥牛入海一般,半点没有起作用。”
自从太孙妃有身孕满三个月后,太子妃就亲自发话,给皇太孙的几个嫔妾都请了太医诊脉,对症下药地开了食补的方子,这已经吃了小半年的时间,竟然没有半点作用?
朱瞻基先就着了急,虽说这生孩子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事,但这两年他的年纪渐长,也希望能够多些子嗣,尤其是胡善祥有了身孕,若孙清扬也能怀上,可就是双喜临门,所以召她侍寝最多,为了让她食补的好,把他吃的东西里合用的,都暗地里拿过来让菡萏院先挑,可如今藿医女竟然说一点动静没有,还并未补益身子。
他不由觉得有些不对。
“为何会这样?藿医女你只管说。”
“微臣觉得孙嫔恐怕中毒时日已久,寒毒侵体,日积月累,所以才会始终不孕。好在她这身子,先前服过避毒的丹药,如此一来,虽然难以受孕,却并非没有机会,只是,得调养好长一段时间。可若不查出她体内所中寒毒从何而来,微臣纵然帮着调补,也只是功过相抵,起不了作用啊。”
朱瞻基和孙清扬均惊了一惊,朱瞻基说话间都带了冷意,“你是说她这寒毒是日积月累所致,那岂不是说下毒之人就在她的身边?谁这么大的胆子,叫我查出来,非得好好处置。”
藿香摇了摇头,“孙嫔这毒虽然是日积月累,却不需要人天天去做,比如她的饮食里多寒凉之物,夏日里贪凉吃冰,穿戴所用,里面加了寒性的药材,都有可能,微臣估摸着,最初下毒只是有助吸呐寒凉,这样平日里吸引三分的寒气,就变成了十分。”她抬头看了看孙清扬头上戴的金镶玉如意牡丹步摇,“请把那支步摇取下来给微臣看一看。”
王月蓉死后,太子妃命她们把所有内宫里由王月蓉赏赐的东西尽数弃用,孙清扬头上戴的这一支,是太子妃借了小孟工匠到府里时打制的,小孟工匠的手艺非常好,做八宝群花惟妙惟肖,刻金丝比头发还细些,上面的花叶虫鸟,薄透如纱影一般,便是最轻微的细风也能吹得颤动,戴着又轻巧又好看,所以慈庆宫和端本宫里的妃嫔们,都爱戴。
藿香接过步摇,也不说话,只低头将那牡丹步摇翻来覆去反复地拨弄着看。
那步摇是累金丝镶嵌着粉红色的宝石,看上去华贵多彩,栩栩如生,能迎风招展一般。
藿香看了半晌,说了句,“微臣得罪了。”拿起步摇往桌子边上轻轻磕了一下,不见有什么反应,索性拿些桌上的茶盅用劲一砸。
杜若见状,连忙心疼地说:“您慢点,那可是主子最喜欢的步摇……”
她的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脆响,步摇断成两截,眼看再也不能戴了。
“主子——”福枝也脸色煞白,看着孙清扬。
上回福米收拾首饰匣子时,不小心磕了这支步摇,被瑜宁姑姑一顿好骂,还罚了一个月的月例,达官贵人们府里因为不小心碰坏主子们首饰,被打死打残的丫头小厮不计其数,如今藿医女竟然不问一下,就直接砸断,这可如何是好?
那小孟工匠自打给太子府打了那批首饰,就离开了皇宫,所以不管是慈庆宫还是端本宫的主子们,对那批首饰都非常爱重,就这么砸了,可再上哪去找人打一支这样极其精细地步摇?
孙清扬冲她们轻轻摇了摇头,“无妨,藿医女自有主张。”
藿香对她们的神色、说话恍若未闻,她小心地将那步摇用手拿起,到灯光下细看,然后轻声说:“殿下、孙嫔,你们来看看这是什么?”
声音极轻极小,像是怕说话声大一点,就会将手里的步摇吹断了一般。
这会知道仔细了,刚才那么用力干什么?福枝忿忿地想,她不像杜若听孙清扬说过对藿香的推崇,所以见她这样,心里就有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