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着走着,夜色笼罩天地,皓月当空,星子满天。
凤婧衣停下脚步,仰头望了望,似乎已有好些年,没有抬头看过天上这等的景色了。
夏侯彻侧头望了望沐浴在月光中的人,眉眼泛起无人可见笑意,黑暗无边,天地空旷,好似全世界都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他喜欢这时候的感觉,喜欢离得这样近的他们。
半晌,她翻身上了马,催促道,“走吧。”
夏侯彻跟着上了马,说道,“塞外大漠的星空,比这里还要漂亮。”
“是吗?”凤婧衣淡笑道。
“当年在那里的军营待了好些年,经常没事了就会躺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看夜空,那个时候真的想过一辈子就待在那里的,哪知世事无常。”夏侯彻说着,不由叹了叹气。
那个时候,他真的没有想过要当皇帝,只是后来竟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那个位置。
其实,他与她骨子里都有一些一样的东西,谁都没有想过要成为多么了不起的人,只是在情势所逼的境况下,不得不一步一步走向原本从来没有想过的未来。
只是这条路,一旦走上去了,便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他们能做的只有一直走下去。
凤婧衣笑了笑,说道,“我不喜欢那样苍凉的地方,相比之下,还是喜欢南方的小桥流水。”
大漠的景致固然壮丽,但她害怕那种荒无空旷的感觉。
夏侯彻怔了怔,似乎在这一刻突地明白了些什么。
说到底,她是一个害怕孤独无助的人,之所以这般不遗余力地去保护身边的人,也是不想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去,最终剩下自己一个人。
也正是因为这种心境,她也始终无法放下那些人和事走向他。
她是个太心软的人,总想倾尽全力留住生命中所有好的东西,也因为这样的执着,她无法舍弃过去,无法舍弃那些陪伴她数十年的人和事……
“大约是在长春宫里待得太久了,出来就喜欢那种天地浩渺的感觉,会让自己觉得世界很大,自己也不再是那一方小屋里见不得天光的人。”他一边打马走着,一边幽幽说道。
这么多年,似乎自己也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从而也未有什么舍弃不下的,他仅有的,也只有大夏的江山大业。
那个时候,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如今日这般渴望拥有一个女人,拥有一个有她的家。
一路西去,他偶尔会说起以前在塞外的生活,她偶尔会提及两个孩子在身边时的趣事,对于其它的事,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塞外大雪,一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天地没有尽头,冷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
凤婧衣在边境的镇子上买了保暖的衣服,整个人裹着厚厚的棉衣,扭头望了望边上的人道,“有病的人才会喜欢这样的鬼地方吧。”
夏侯彻瞧着她冻得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样子不由笑了笑,像她那种习惯了南方生活的人,一下来这里的冬天,自然是过不了的。
他伸手给她将斗蓬风帽盖住,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牵住了她的手,“低着头跟着走就是了。”
凤婧衣原是想抽回走,却被他抓得太紧,只得一语不发地低着头任他牵着走在后面,风雪太大吹得眼睛有些疼,她几乎是闭着眼睛被他牵着走的。
两人走到了沙丘之上她也不知道,一步没踩好整个人都滚了下去,夏侯彻想要拉住她,还没来得及拉住,便也给她拽了下去。
两人滚下了沙丘,凤婧衣坐在雪地里,由于穿得太过笨重,试了两番都没能站起身来。
夏侯彻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看着她头发沾满了雪,伸手给她拂去了,只是瞅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子,不由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她皱眉道。
“没什么。”夏侯彻止住笑,一边往沙丘上走,一边用脚将雪踢开露出雪下的沙子,以免她再踩在雪上滑下去。
凤婧衣穿得厚,从下面再爬上去,已经累得直喘气了。
“还能走吗?”夏侯彻瞅着坐在雪地里的人问道。
凤婧衣调整了呼吸,慢吞吞地站起来道,“走吧。”
“要不朕背你走?”夏侯彻道。
“不用。”她截然拒绝,自己一个人先走在了前面。
可是走完了沙丘要下去,沙子上面有积雪,她穿得厚又行动笨拙,刚下没两步便又险些滚了下去,好在后面的人早有准备及时拉住了她。
“难怪瑞儿那么喜欢在雪地里打滚,原来是传了你呢。”夏侯彻揶揄笑道。
凤婧衣一扭头看着他笑着的样子,抽回手的瞬间一使力,一拉再一推,原本稳稳站在她后面的人转眼便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她看着下面倒在雪地里一身狼狈的人,方才慢慢悠悠地往下走,可是好死不死的脚下一滑,还是滚了下去。
夏侯彻看着她滚下来的样子,坐在雪地里大笑不止。
凤婧衣试了两下没坐起来,看着对方大笑不止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最后干脆就躺在了雪地里,望着雪花飘舞的天空。
夏侯彻起了身,看着她还不起来,弯腰将她从雪地里拉了起来,“走吧。”
这种在雪地里玩的事儿,实不怎么适合她这病弱之身的人。
凤婧衣站起身,拂了拂一身的雪渍,望着白茫茫的天地,道,“还要走多久?”
“快一点,天黑前能到大漠里的小镇子落脚。”夏侯彻道。
“走吧。”她收起嬉笑之色道。
夏侯彻趁着她还在掸身上的雪,直接将她背上了背,待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背着她在雪地里跑起来了。
凤婧衣叫了几番让他停下,也没叫住,便也只能作罢了。
数年前,也是在这样的雪天,也是在这个人的背上,她在抵触和防备中还是悄然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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