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到背后种种,只怕此次回来也不是善茬。
“最慢后天一早,快的话明天夜里就该到了。”凤婧衣道。
北汉王有些疲惫,歇了一会儿说道,“明日一早,朕就会上朝,将皇位传于昱儿。”
“可是,这不合规矩。”凤婧衣说道。
按照祖制,太子一般是在皇帝驾崩一个月后,才正式登基为帝。
“朕说的就是规矩,为免夜长梦多,赶在他们回来之间将皇位传于昱儿,到时候他们再想兴风作浪,便是乱臣贼子,你们才不至于处于被动,等成了北汉名正言顺的皇后,后宫里的事才能真正作得了主。”北汉王说道。
若是等到他驾崩之后,国丧一个月再登基,会发生什么,他根本无法预料。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凤婧衣道。
“所以,才需要你在背后相助于昱儿。”北汉王道。
若非因为孩子的尴尬身世,她无疑是做为北汉皇后的最佳人选。
“我能帮到什么。”
“若是他没有争位的心,就什么也不必做,若他是存了那样的心思,便等到时机成熟之际将其正法,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力,也能震慑朝中那些一直观望中立的人,让他们认清楚谁才是北汉真正的主子。”北汉王说着,目光沉锐地望向她,“至于该做什么,朕想你是有分寸的。”
小小年纪就能周旋于南唐众亲王之间,大夏三年亦与大夏皇帝斗智斗勇多年,聪明的女子注定一生不会平凡。
凤婧衣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想,从现在开始,她在凤凰台简单闲逸的生活要结束了,她不想再去算计别人,但她现在不得不再打起精神重操旧业了。
北汉王眉眼泛起几分欣慰的笑意,喃喃道,“原想还能活到你们的孩子出生,享一享儿孙绕膝的福,现在看来是没有那样的福份了,皇嗣的事是大事,你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凤婧衣垂眸,抿唇沉默了阵,道,“是。”
这一生许多时候,做事她都是理智的决定,该做什么,该走怎样的路。
从来没有杀过人,不得不杀人之时,纵然害怕她也杀了。
从来没想过去争权夺势,到了不得不争的那一步,她也毅然做了。
可是,面对那个人,明明知道该杀了他,她却下不了手。
明明知道该放下他,心里却怎么迈不过那道坎。
因为他,她一步一步将自己逼到了绝境……
北汉王看着她,目光沉黯而犀利,缓缓说道,“你在云萝的墓前立过誓,不会有负于昱儿,最好说到做到。”
凤婧衣默然点了点头,她向戚皇贵妃立过誓,也答应了卞玉儿的临终要求要好好爱他,可是她……
“明天的早朝还有很多的事,你也下去休息吧。”北汉王疲惫地阖上眼帘,思量起明天的对策。
“您早些休息。”凤婧衣起身施了一礼,方才退了出去。
一出了门,所有人都望向了她,纷纷猜测北汉王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父皇说什么,这么久?”萧昱拉住她,笑语问道。
凤婧衣笑了笑,道,“只是说了些要我好好照顾你的话,这会儿大约是累了,已经睡了。”
萧昱扫了一眼旁边候着的太医几人,崔英带着几人进了内殿去伺候着。
“你进宫也忙了大半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萧昱温声道。
凤婧衣虽也挂念着孩子,却还是摇了摇头道,“无碍,回去了放心不下。”
明天的早朝指不定是什么样,她哪里能安心回凤凰台等着。
萧昱想了想,道,“这边有太医们看着,我陪你用晚膳。”
凤婧衣点了点头,朝着皇后和郑贵妃等人施了一礼,方才离去。
未央宫,灯火明亮。
因着她进去见北汉王,萧昱就让人备下了晚膳,两人回来的时候宫人已经准备好了。
萧昱看着边上总有些心不在焉的人,问道,“阿婧,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从里面出来,她就神色恍恍惚惚的,好几次与她说话,她都没有听到。
凤婧衣回过神来,微笑摇头,“没什么,只是提醒我说江阳王快回来了,要小心提防些。”
萧昱闻言失笑,扶着她到桌边坐下,道,“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用了晚膳安心去休息。”
江阳王回朝的事是他亲口应下的,其中利害关系,他当然再清楚不过。
他既敢放他回来,就有把握能制得住他。
凤婧衣点了点头,端起碗筷用膳,横竖明天早朝一过,他就是真正的北汉天子了,江阳王他们要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了。
她不得不承认,北汉王对于这个儿子,是宠爱到了极致。
简单用过了晚膳,萧昱便送了她回房休息,看她眉头还一直紧皱着,伸手按住她的眉心叹息道,“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觉,我既然敢叫他们回来,自然是有把握的。”
凤婧衣宛然一笑,点了点头道,“好。”
萧昱倾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道,“我去栖梧宫了,你早点睡。”
凤婧衣目送他离去,躺在床上却是了无睡意,脑子里还在回想着之前北汉王所说的一切,心潮久久难平。
一早天还没亮,方嬷嬷便依她昨晚的吩咐过来叫她起来了。
今天的早朝,目前为止,除了她和北汉王两个人,谁都还不知道,这是要给皇后和郑家人一个措手不及,但这个早朝注定也不会那么平静。
她讨厌权谋争斗,可她这一生却都生活在权谋之中,要么算计别人,要么被别人算计,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二十四岁年纪,却仿佛是有了一颗四十二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