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故而,他恍惚之下听到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傅瓷回来了。
苍玺再抬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寄好公主。”
生分的称呼,他总是习惯性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推得极远。
傅绰约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再理会我了。”
苍玺闻言,面无波澜的反问:“为何不会再理会?”
傅绰约没有立刻回答,只在沉吟半晌后,低声道:“若当日,不是因为救我,误传了你死亡的消息,傅瓷不会服下药水,忘记一切,更不会因此意外走失。”
往事重提,傅绰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一种可能戳到了他的伤心处,正紧张的,看着他反应时,苍玺一句不带情感的:“这与你何干?”
瞬间将她打回原形。
傅绰约双手交叉在胸前,手指缠绕着,以此来化解心中的尴尬。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在苍玺眼中,这个事件中,她傅绰约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瓷儿的姐姐,本王自会好生照看你,九死一生救下你,仅仅是因为你是她姐姐,寄好公主不必多想,本王不会迁怒于你。”
若你真的迁怒于我,到好。
傅绰约最终还是没能将这话说出,只在心里走了一遭后,释然的笑了开来。
她如今是在期待什么呢?分明,自己已经是匈奴王妃了。
她与苍玺,从出生开始,便隔得很近。
可是,这么一点距离,她花了小半辈子也没能走完。
前半生没能办到的事情,后半生也便不想了。
傅绰约长长舒了口气:“季十七那边呢?也没有任何消息?”
傅瓷的药是季十七给的,有人比他更清楚药效的作用,按照季十七对傅瓷的喜欢,没理由在她吃下后的那段时间里,不在其身旁照看。
兴许,季十七知道些线索。
傅绰约想的这些,苍玺在第一时间那边已经想到了,可如今,连季十七也不见踪迹。
“他也失踪了。”
苍玺话音落地,傅绰约瞳孔微微一缩,她舔了舔唇瓣:“会不会是......”
“不会,季十七不是那种人。”
傅绰约的话没有说完,便被苍玺打断,他绷着脸,断的果断绝决。
傅绰约颇为尴尬,没了话语,呆了片刻之后,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瞬间屋内又只剩下苍玺一人。
静谧的氛围中,心跳声愈发的清晰,那种强烈的,想要狠狠揍自己一顿的心思也跟着浓烈起来。
自傅瓷失踪后,他没有一日不在自责中度过。
只恨不得重来一次,他不会去管傅绰约的生死,也不会在意匈奴王的喜怒,更不会理会大臣们的‘良言逆耳’。
他一定会死死地守在傅瓷身边,每日每夜,看着她的容颜,直到天荒地老。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人生如棋盘,走错了一步,满盘皆输。
他赢了政局,输了情长。
可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与傅瓷相比,江山算什么?
在他苍玺的前半生里,从来视江山社稷为第一,可事到如今才发现,这天下苍生,又与他何关?
旁人是活是死,对他来说又能怎样?
他的瓷儿不在,这让他觉得,自己就连活着,都是在浪费空气。
可他不敢死,他怕自己若是真死了,万一哪一天瓷儿回来了,找不到他,该是如何伤心?
现状将他困在两难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犹如被人拔掉了两根肋骨,缺乏中心。
“王爷,登基大典早已准备多时,国不可一日无主,您看......”
“国不可一日无主,那主又能去依靠谁?”
一旁侍奉的太监小心翼翼的出声提醒,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苍玺打断,噎在了嗓子眼。
此时若是苍洱在此,定然会骂这太监不识眼色。
且不说王爷自始至终对这皇位无感,更何况,王妃行踪不明,现下王爷不将罪责迁怒到芸芸众生上,就已经该感恩戴德了,还敢妄图逼他坐上皇位?
当然,太监是万没有苍洱这份觉悟。
他噎了下,迅速调整好状态,再次出声:“按承周律法,换朝后,刑法也当有所变更,天牢里的犯人们都在等着判决,王爷您要不先定下刑法?”
苍玺闻言抬起眸子,太监见状心下一喜,以为终于有所结果,满脸的褶子,却在听到苍玺所说之话后,骤然僵住。
“刑法不变,但天牢里的囚犯都给本王清理了,重犯一律斩首,明日午时,本王亲自监斩,轻罪者流放充军。”
太监从震惊中回过神时,苍玺已然再次投入工作,只余他,回想着苍玺方才的那一番话,惊湿了整个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