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犹豫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事情不能闹大。
心中思绪微微一转,刘彻就转身,对跟在他身边的王道吩咐道:“去,叫新丰县的县令滚过来见我!”
周围百姓一听,顿时都有些懵了。
什么时候,这公侯子侄能牛逼到这个地步?
居然对一县县尊用滚这个字……
龙傲天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难道他就不怕朝臣弹劾,御史飙?
要知道,长安城的朝臣,最是喜欢逮着公侯贵族的小辫子,小题大做。
这几十年来,廷尉处死的在地方上兴风作浪,胡作非为的公侯子侄,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便是货直价实的正牌彻侯,也不是没有杀过废过!
但是,看着那个年轻的自称是枳候子侄的年轻贵族脸上自信满满的表情,许多人心里也开始打鼓了。
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农民,一辈子也没走出自己的家乡县域的范围,更多的人甚至只是在本乡本亭打转而已。
只有实在活不下,才会尝试向远方迁徙。
关中虽然是个移民地区,新丰县更是汉室建立以后,据说高皇帝为了哄自己老爹太上皇刘太公开心而建立起来的。
绝大多数民众的祖辈都是从遥远的丰沛甚至徐州被迁徙到关中的。
只是,那也终究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
是以,他们能接触的外界信息。其实都是亭中宣讲的国家大事,天下变化以及天子诏书。
这些信息……咳咳……自然是大汉江山稳如铁桶,天下郡国一团和气。四方蛮夷皆臣服,圣天子目光如炬,明见万里。
后世av与之一比,完全弱爆了!
于是,百姓们纷纷感觉,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够用了……
加之,百姓们不爽那个姓安的廧夫。不是一天两天了。
眼下,有贵人愿意去找新丰县的麻烦,百姓们自然是欢迎的。
只是……
人群中有人忽然抽泣了起来:“我可怜的娃啊……”
这人这一哭。又有几个人悄悄的掉起了眼泪。
亲手溺死自己的骨肉,无论如何,都会在心里留下瘢痕,更何况。还是被人威胁逼迫溺死的?
王道领命而去以后。刘彻抱着那个婴儿,环视全场,看着那些悄悄抽泣的人,又看了看跪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
刘彻心里面,其实是恨不得一脚踹死那个跪在他面前的男子的。
但,看着他那副畏畏缩缩,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的模样,刘彻又狠不下心来。
所以人们才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反过来说,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刘彻叹了口气,对他道:“起来罢,等着我处理!”
那男子闻言,怯懦的站起来,有些恐惧的低头站到一边。
让刘彻看着又有些同情起来。
中国的农民,大抵都是如此,逆来顺受,就是他们的特点,只要没逼到绝路,死路,什么样残酷的剥削和压迫,他们都能咬牙撑过去。
后世的蒙元,满清,就是明证!
唯一的幸运的是,陈胜吴广,给天下的百姓,注入了反抗的基因。
不然,后世的中国,只怕连印度都不如!
这样想着,刘彻就朝四周的围观百姓拱手道:“诸位父老乡亲,晚辈有礼了!”
百姓们虽然不太懂,但也连忙回礼。
毕竟,这年月,有礼貌的贵族,是越来越少了!
许多百姓甚至是生平第一次被一位贵人郑重的行礼,心里面,顿时就感觉幸福无比。
彻侯子侄,外戚世家,那可是真正的金贵人物!
居然会向庶民行礼!
这可真是了不得!
甚至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刘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朝着霸陵方向微微躬身,道:“晚辈不才,曾闻先帝在位时,曾诏曰:天生蒸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
“这汉家江山,天下黎庶,无论贵贱,都乃天子子民,上帝降其于世,乃为辅佐天子,报销社稷也!”
刘彻深知不管什么时候,举起太宗孝文皇帝的招牌,就立于不败之地了。而且,在这个事情上,已故的太宗孝文皇帝是最适合拿出来当招牌的。
他的那一句‘天生蒸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可以理解为,皇帝对天下黎庶,都负有保护和爱护的责任,这是汉室天子的天命所在,也是一直以来,刘氏的国策之一。
况且,跟农民扯孔孟周公,那无疑对牛弹琴。
反倒是高举太宗孝文皇帝的牌位,他们就能容易理解和接受。
果不其然,周遭百姓听闻以后,都觉得,这个年轻贵人说的似乎挺有道理的。
只是,刘彻也清楚,光靠嘴炮忽悠,就想禁绝掉民间的溺婴之风,简直就是做梦!
后世天朝花了那么大力气,都禁绝不掉那些av以及各种宣传媒介反复批驳的邪教。
何况如今?
刘彻现在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可能的在法律上做出努力,让士林舆论掀起对溺婴弃婴的批驳和反感。
当然,最后那一句,就是刘彻抛出来投石问路的石头了。
刘彻一直认为,刘家天下想要延续的足够久,甚至越夏商周的国乍,只能是一个办法——将天子爱民如子,天子为受命上帝,来领导和保护广大百姓的圣天子,这个形象,置入这天下的百姓脑海中,天天讲。年年讲。
虽然以目前的通讯条件和技术条件来看,想达到后世金家王朝那样强大的洗脑能力,几乎不可能!
但。洗脑到类似一战前的沙皇俄国的水平,应该有点把握吧?
只要能做到这一步,对于刘氏来说,安享一个千年帝国,似乎也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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