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不过他也知道,他并没有资格去责怪远黛什么。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做着做着,便逐渐偏移了原先的打算。就好比他原先与石传珉约定,公平竞争,皇位之事交由父皇定夺,而她,则等这一切尘埃落定。说到底,那时候,她的年纪也还小。然而争的多的、斗得狠了,加上之中又有人有意挑唆,二人间的嫌隙便也愈深,以至于到了最后,竟真成了生死之争。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最终的结局,居然是那么的富有戏剧性。
这一切,是多么有趣呀,从上一代的亲兄弟争到下一代的亲兄弟。等到尘埃落定,一切,却早不是旧时面貌。以至于王叔甚至托辞她已死了,也要将她送离郢都。
只不过,王叔一定想不到,即使他将她送走了,不过是将她从龙潭送到虎穴而已。
不愿再多想这些从前之事,听得殿外喧闹之声已渐平息,石传钰站起身来,从桌上取过那块羊脂团螭玉佩,随手往腰间一塞,迈步出门,径往太后宫中行去。
这当儿,太后宫中,石青妍正心浮气躁的胡乱走着。心情的烦躁,让她根本无法稳稳的坐在那里,只有这种不停的走动,能让她觉得舒服一些。江太后则一言不发的歪坐一侧,注目看她。她十六岁入宫,十八岁产下石青妍,到如今也不过三十余岁。
先帝晚年,对她几有椒房之宠,这里头固然有她性子好的缘故,但她的容貌确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事实上,直到如今,她看去,也不过似二十七八的韶龄女子,正是花开荼蘼最艳之时。石青妍的容貌,在皇室公主中,已可算得翘楚,站在她身边,却只觉青涩。
石青妍反反复复的踱了半日的步子,终于再耐不住,不由的停下了脚步,转向江太后郁郁道:“母后,我这心,这会儿只是‘噗通噗通’的跳,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是不是……是不是出事了?”她平日那张任性娇俏的面容,今日却是出奇的阴郁、懊丧。
江太后微微一叹,看她一眼后,却慢慢的道:“你这孩子,忒也胡闹!这宫里是什么地方,哪里容得男人进来。更何况他还是北周亲王,这事莫说是你皇兄,便是母后,也觉不快!”
咬了咬唇,石青妍闷闷的道:“他……他本来是要走的……是我拦着,他才勉强留下的!”那日百里聿忽然出现在她宫中,也将她惊得不轻。嗣后问起时,才知道南越宫中,原就有北周的内应。后宫本大,内里有数千人要吃、要喝、要穿。这种种的事宜,宫中自是不能自给自足的,少不了要从宫外运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潜入个许人,其实并不难。
难就难在,如何让那个人无声无息的进来,还要让他不为人发觉。石青妍也知道,百里聿这一趟好容易进宫来,若再出去,下次要再进来,所费手脚只怕更大。而且他乃堂堂北周亲王,若是潜在郢都,被人察觉,闹了起来,只怕难以压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索性便将他留在了自己宫中,想着自己宫中,平日本少人来,自己再小心些,倒也不怕,却不料自己那位皇兄,竟是那般的神通广大,以至于一抓就着。
江太后见她面上愁容隐隐,虽恨她行事不曾多想,然心中毕竟疼爱,终究站起身来,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叹气道:“你这孩子……”
正待教训她几句之时,却忽而听得外头朗朗之声传来:“皇上驾到!”
这一声入耳,江太后少不得将已到口边的话语复又咽了下去,伸手一拉石青妍便迎了出去。正如远黛所说,石传钰毕竟非她所出,在他面前,她又怎敢托大。
母女二人才刚迎了几步,那边石传钰却已迈步走进殿来,见二人正过来,忙一抬手,笑道:“母后,青妍,都坐吧!”江太后闻声,忙答应着,这才在上座坐了。
见她坐下,石传钰便也走上前去,冲她一礼,而后才在一旁坐了。看一眼神色怏怏的石青妍,石传钰这才开了口:“百里聿……已经走了!”
陡然听了这话,却由不得石青妍不失声的叫了出来:“他走了?”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石传钰面色不动,只道:“延德帝重病在身,他身为幼子,自然应在榻前尽孝。”
石青妍也知他这话说的有理,只是心中却不免只觉郁郁的,当下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半日也没说出一个字来。江太后见她如此,秀眉却不觉皱的愈发紧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