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父亲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
“你知道却一直没有接受事实。”江世霖伸手擦去她眼睑上的水珠,“你不想让你的母亲回夏家,看起来是你害怕你的母亲无法应对你的二叔父,实际上是你一直在逃避……”
“没有!”夏堇用力摇头。
“你想离开涿州,远离一切,并不是你放下了过去,其实你是在逃避……”
“不是!”夏堇尖声大叫。
“事实上你什么都没有放下。”
“不是的!”夏堇突然间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江世霖一把拉住她,指着不远处的榆树说:“看清楚,你的父亲就死在这棵树下。那时候大雪纷飞,是前年的第一场雪,如今却已绿树成荫……”
“你放开我!”夏堇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她恨他的残忍。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毫不留情?她知道父亲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要一遍遍提醒她?她从没有逃避事实,她只是想摆脱一切,她只想单纯地活着。“放开我,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
江世霖看着她。她掰开他的手指,他复又抓住她的手腕。这辈子他都不会放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你说我们只是在做戏。我很努力地假装喜欢你,你为什么总是做这么残忍的事?不要以为你带我来这里,我就会感激你……”
“我从来都不要你的感激……”
不待江世霖说完,夏堇抬起手腕,一口咬住他的手背。江世霖猝不及防,下意识松开了手腕。夏堇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你怎么样?”江世霖急忙上前。他想扶起她,手臂却在空中僵住了。他可以挑破她心中的伤口,强迫她挤出其中的脓疮,可伤口能不能彻底康复还在她自己。卫晨不适合她,因为他们身上都有正在溃烂的伤疤。
夏堇坐在泥地里,任由雨水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她用手背擦拭眼泪,视线却永远都是模糊的。前世她不择手段复仇,她心力交瘁。随着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她只是被利用了,她更加厌恶前世的自己。卫晨一再告诫她,不许想着报仇,不值得为了别人弄脏自己的手。他是善良的,可是她呢?父亲的死,弟弟的夭折,她说不想追究真相只是自欺欺人……她越来越不认识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江世霖,我恨你,你为什么要把我抓回来?”夏堇控诉,“我离开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我只是想简单地活着,你为什么要打破我的希望?为什么!”
江世霖上前两步,半跪在她身侧,伸手搂住她的脖子。他能说什么?或许她和卫晨去了苏州,真的可以平静地过一辈子。但也有可能她心中的伤口不断溃烂,她在痛苦与自责中度过一辈子。有些事是永远没有标准答案的。没有发生的事更不可能有结果。
夏堇无力地抱住江世霖的手臂。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她太累了。她一直在逃避与面对中挣扎。她想要真相,又计划着永远离开。她一直在折磨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了,乌云慢慢散开,空气中弥散着树叶与绿草的清香。
“你看那边,是彩虹。”江世霖扶起夏堇,手指着天际。他们全身都湿透了,特别是她,她的衣服紧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她的线条。他看得直皱眉。他太失策了,怎么会没料到老天突然就下雨了。
夏堇遥望着天空的艳色。从前世到今日,她有四年多没看过彩虹了。确切地说,这几年,她的人生从来都是黑白的。重生是老天给她的再一次机会,可是她恨老天,为什么让她重生在花轿内。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重生在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可母亲的中毒又证明了她是多么的无力。
江世霖脱下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她。他的衣服也湿透了,但这样至少能遮挡她的曲线。
“我不冷。”夏堇想把他的外褂还给他。荒郊野外的,他如何能穿着湿透的中衣走来走去。她几乎能透过布料看到他的肌肉。
“你先顾着你自己吧。”江世霖示意她抓住自己的领口,又指着自己的裤子抱怨:“又是泥,又是水,我从没有这么狼狈,这回的牺牲太大了,你准备怎么感激我?”
“为什么?”夏堇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为什么?”江世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水珠。
“这不是你第一次来这里吧?为什么?所有的事,为什么?”
好吧,我狗血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