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与冯氏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冯氏的精神渐渐不济。夏堇伺候她睡下,转身出了房门。她向李嬷嬷询问了母亲的近况,又嘱咐海棠和钱妈妈好生照顾母亲。临走前,钱妈妈把她拉到了院子的角落。
“钱妈妈,可是担心春桃和秋桐?她们很好。”夏堇安抚她。
钱妈妈摇头道:“三奶奶,奴婢听说,这个院子是卫大夫在几个月前特意买下的,连同隔壁的院子也是。”
夏堇清楚地知道,从卫家的宅子到当下的小院,她走了不少的路,看起来的确是把不同的宅院打通了,连在一起。当下的小院虽然只有三间正房,两家耳房,但院子十分干净整洁,屋子也是半新的。她虽不了解宅院的价格,但在涿州城内,买下这样的宅子恐怕需要不少的银子。可卫晨只字未对她提及。
钱妈妈见夏堇似乎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接着说道:“三奶奶,奴婢多事,偷偷打听了一下。卫大夫虽然医术了得,赵大夫经常夸他的天份世上难得一见,但他几乎从不替人看病,除了卫老太爷,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可是他对您……”
“钱妈妈,你想说什么?”
“三奶奶!”钱妈妈跪在了她的脚边,压着声音说:“二老爷如狼似虎,崔少爷不知所踪,姑爷……据说再也不可能醒来。三奶奶,您不为夫人,也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你想错了。”夏堇打断了她,“卫大夫的恩情我铭记在心,但他做这么多事完全是因为薛大人的嘱托。你要记得,他是寿阳卫家的三少爷,本身就不是普通人家可以高攀的。而我,我早已是江家妇。”
“三奶奶……”
“不要再说了。”夏堇沉下了脸,“对卫大夫和薛大人,我们应该心存感激,但切不可有非分之想。你刚才的话,这辈子我都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类似的话。”
钱妈妈见夏堇说得疾言厉色,急忙唯唯应下。夏堇在回去的路上暗暗留心了一下,卫家的宅子与母亲居住的小院隔了整整四个宅子。原本她就觉得自己亏欠了卫晨,这下更让她愧疚不已。
她回到先前的屋子,才刚坐下,卫晨从院中折回,说道:“你回去告诉江老爷,三天后我就回去。这几天我在给江公子准备药材。”
夏堇点点头,艰难地说:“先生,大恩不言谢的话,我已经说了无数次……”
“那就不必说了。”
“先生,您用来买宅子的银子,还有母亲平日的花销,赵大夫的诊金……”
“最后我会一并与你算清楚的。”卫晨再次打断了夏堇。
夏堇见他似乎很不耐烦这样的话题,不知应该如何接口。
卫晨一早看到夏堇眼眶红肿。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心下犹豫是否应该趁着当下的机会,把某些话挑明。静默中,夏堇悄悄抬眼看了看他。在她眼中,他本来就很消瘦,这会儿已经瘦得整个指关节都凸起了。
“先生,前些日子您突来离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他们让你独自过来找我,恐怕我离开江家的那天,你也不得不走。”卫晨答非所问。
“先生,我明白。”夏堇尴尬地点头,“是我累得您名誉受损。”
卫晨没有接话,只是抬头看着天空。他以为这一世的她没有嫁给他,她就能平顺安康一辈子,结果她还是死了,同样是母子双亡。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只是同情夏堇,可这会儿他很想和老天赌一赌,赌他能不能挽回她的命运,让她免于惨死狱中的结局。
想到这,卫晨突然开口:“不管他们为何误会我们的关系,这事总是与我有关。待你母亲的身子好些,我让人在其他地方给你们按个新身份。你喜欢南方还是北方?”
夏堇原本就曾想过,请薛子昂替她们母女办个假身份,卫晨这话无疑是正中下怀。
卫晨看到夏堇眼中的感激,急忙撇清:“不用再说什么大恩不言谢的话。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更不是为了你母亲。”
“先生,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卫晨摇头,“不过你要知道,江公子的病情可能随时恶化,而江老爷,他一直在四处找寻大夫取代我,所以你母亲必须尽快好起来。这也是今日我为何冒险让你见她的原因。”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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