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了吗,要叫阿姨!”
看清楚是谁,柳丹慢慢收了怒气,袅袅娜娜踏着月色走过来,身段端的是婀娜有致,弱柳扶风。
谭玲却不管这么多,还是冲母亲嚷嚷:“不要你管!”
上回在家里,他们大人谈话,谭玲被妈妈赶回卧房。女孩子相对早熟,何况才经历父亲蘧然离世,正处于什么都开始懂一点、却又不完全懂的年纪,哪里会乖乖当做没看见去写作业呢?她趁他们不注意,偷把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再悄无声息搬来小板凳,不声不吭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个十之八九。
谭玲对何尽欢印象很好,不仅仅是因为她给自己带了礼物,而是整个谈话过程里,她始终态度柔和,笑意盈盈。
即使面对时不时丢上几句粗痞话的叔叔,她亦能做到不软不硬的回应,有时甚至还堵得高调惯了的叔叔无话可说。谭玲羡慕这种不卑不亢的风度,她可能还不能真正懂得不卑不亢的含义,但已深深意识到,和母亲在叔叔的粗暴下柔弱顺从,自己看不惯叔叔所以时常气得跳脚而招来更大怒火相比,欢姐姐的应对才是最佳方案。
“是啊,我正好来了这里。”伸手揽住谭玲瘦瘦的肩,何尽欢点一点小家伙的额头,朝眼睛里明显含有防备的柳丹莞尔:
“丹姐,这里人多,怎么和小玲子真生气呢?”
不待柳丹吱声,她温柔垂眸,掏出纸巾替谭玲擦拭眼泪,柔柔道:
“小玲子想要这盆栀子花,对吗?”
谭玲偷瞟一眼近在咫尺的母亲,重重点头,然后伸长鼻子凑近花朵,小心又喜爱的嗅了嗅。
何尽欢摸摸她的头,对始终不表态的柳丹道:
“丹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买这盆栀子花送给小玲子,难得她这么喜欢。”
“可是……”
“谢谢欢姐姐!”
谭玲是个鬼灵精,知道母亲肯定不可能再执意反对,立刻甜甜笑着道谢。瞥一眼周遭看热闹的人,确实人多口杂,柳丹没有再坚持,眼看何尽欢付款,女儿欢天喜地的跟在她身旁,自从丈夫死去,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女儿露出这么天真快活的笑脸。没有热闹可看,人群很快散去,何尽欢适时开口:
“丹姐,有事想和你聊聊,可以请你们去我住的旅馆坐坐吗?”
“时间很晚了……”
柳丹为难的推辞,心情终于好了些的谭玲却不管这么多,抬头看着在月光里显得格外温柔可亲的容颜,高兴道:
“好啊好啊。欢姐姐,你明天回玉城吗?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去?我不喜欢这里,想回去。”
“小玲子!”
女儿完全无视自己的行径让柳丹又怒又伤,似乎想训斥几句,嘴角嚅了又嚅,终究作罢。
从她满含关切却又无法倾诉的眼神不难判断,她对女儿并不乏爱意,也是,哪个母亲又真的舍得和自己孩子生气
纵遥的判断应该没有错,这盆栀子花大概是触碰到了这对母女心里某种隐秘敏感之处。
斟酌几许,何尽欢半蹲下身子,双手握住谭玲的肩,露出柔婉微笑,温和亲切但又不失分寸道:
“你听姐姐说,发生那件事之后,妈妈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你现在还小,离成年还远着呢,想去哪里,想和谁一起去,必须经得妈妈的同意。相信我,妈妈是最爱小玲子的。等以后你长大了,懂事了,到时妈妈也会老了,妈妈想去哪里,想和谁一起去,也会主动和你商量。亲人之间,不管发生什么,总把对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长长一段话,逐渐明事理的谭玲听得还算明白。
不过,她还是没有松口,而是乜斜一眼柳丹,喃喃的求证:
“是吗?妈妈想去哪里,和谁一起去,会主动和我商量?要是这样,我希望现在马上长大。”
听到女儿最后一句话,柳丹似乎有所触动,赶紧别过脸,何尽欢瞧见,有泪花在她的眼角闪烁。想起水果店大家说小玲子有可能目睹过母亲和叔叔过分亲密,何尽欢忽然明白眼前稚嫩的女孩为什么说这样一句话,想来她不喜欢莫名其妙取代父亲的叔叔,更不喜欢妈妈未与自己商量就和叔叔走在一起。她才八岁,本应该远离这些成人的纠葛,只可惜……
人们总是习惯夸赞早慧的孩子,说懂事聪明,殊不知对他们幼小心灵来说,过早的接触阴暗面其实是一种酷刑。
“是的,妈妈一定会。”何尽欢捧起谭玲迷惘又失望的小脸,认真道:
“欢姐姐也经历过失去爸爸妈妈,和外婆相依为命,等我长大了,外婆就变成了孩子,什么都同我商量。”
“小玲子,走了。”
背对着她们拭掉眼泪,柳丹转头道。
谭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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