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靠近,视线中青芜的神容都将近模糊,而她侧过脸,有意避开此刻灼热的直视。
“真的和他没关系吗?”他还是不信,但想起青芜发疯似的挣扎,那些哭声顿时成了最尖锐的匕首,不停地割痛着他的神经,将那些冷厉统统割碎,剥落得只剩下一直以来对她的记挂和亏欠。
她仍望着那个方向,脸上有他呼出的气息,这样靠近,却仿佛相隔千里。
他忽然将她抱住,埋首在她颈间,歉疚道:“对不起,青芜。”
她缓缓抬起手,回应此时他的拥抱,却只字未说,只在心里默默说起,哥哥,对不起。
九月初,东线传回战报,扶苏大军攻破寒军防线,彻底收复苏湘道,并继续东行。
九月十三日,扶苏军队攻占绍阳,进入东隅道;十八日,再下符水;二十二日,又克繁簿、落定。
九月二十七日,泽楷领先锋军队率先攻打东隅道道首东宁城。午时,主军攻破
东宁南门,与城内驻守寒军混战,直至日落时分,杀守城领军,在东宁城楼换上扶苏军旗。
十月初二,扶苏军队最后夺下阔城与隋津两座东隅道内主要城池,完整地将东隅道纳入军政部署地图之中。
而原本约定同时出击寒军的西线阵地却未有多大动静,依旧以防御为主,不动兵卒。
萧简坐镇无功。
十一月初,两方主将被召回雨崇,萧简却未听命。
雨崇再一次下达传召书令的第二日,寒军横渡明寞河,于中部奇川率先发动进攻。扶苏军队水师稍微,是以不做渡河之战,依旧固守城池。
十一月十九,扶苏军队绕过奇川,夜渡寒明寞河,偷袭寒军叁慧、百童两处军营,占据沿河最主要的两处防守地势。
十一月二十,黎明,进驻奇川的寒军部队弃械投降。
十一月二十,午时,萧简下令全军停止北上,整顿军部内务,加强防守,不得军令,不再出击。
十一月二十一,黄昏,萧简交托军中任务,领召回文书,赶回雨崇。
泽楷但闻萧简归来,早早就于城门相候。然而少年策马赶到时,却见已有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城门口,他认得,那是青蘼的座驾。
泽楷驾马停在车旁,叫了一声“三姑姑”。车帘挑开,他果真看见青蘼就在车内,并且双目没了过去的神采,显得怏怏。
“三姑姑,发生什么事了?”泽楷问道。
“你也是来等萧简的?”青蘼看着天光才开中少年英挺的身影,风霜已然教他更加成熟,早也不是当初被送到她身边的孩子了。
“恩。”泽楷点头,见青蘼暮色忧忡,心知女子该是同自己一样对萧简有所记挂。
青蘼低眉思忖片刻,又对泽楷道:“如此,你替我和萧简说,还请他多多担待一些。”
泽楷听得莫名其妙,但青蘼眉间凝重复杂,他只应了下来,问道:“三姑姑不等萧师父了?”
“我也不知该怎样对他,你替我转达。至于肯不肯帮忙……”声音渐小,青蘼已不再继续说下去,转了话题道,“我还有事要去办,麻烦你了。”
泽楷点头,这就看着青蘼坐车而去,而此时耳边已经传来马蹄急踏之声。
萧简风尘仆仆而来,面目尤带倦色。
“萧师父!”泽楷唤住驾马男子,随即追上。
萧简闻声,勒住马缰,不及回头就见泽楷已到了身侧。
“楷儿?”萧简疑惑。
“我是来等萧师父一起入宫的。”泽楷就在萧简身旁,不及久入沙场的男子看来老练,却也风光熠熠,恰如初星渐亮。
知道泽楷心中所忧,萧简除却感谢也有欣慰。当初看来弱质的孩子被送到身边,他亲自传授骑射剑艺、讲读兵法战略,悉心之处胜过承渊。他只道泽楷是青芜之望,挚友所托,他定当竭力教导。现如今,泽楷虽然还需要磨砺,却也已能独当一面,东宁之复,就属这少年头功一件。
“那就走吧。”萧简再紧缰绳。
“对了,刚才三姑姑也来过。”泽楷唤道。
牵住缰绳的手顿然一滞,原本还能在萧简脸上看见的些许笑意立时不见。他亟亟问道:“她说了什么?”
“三姑姑说,有事还请你多担待一些。但没头没尾的,我也没明白。”泽楷道。
冬季凛冽的空气中,他幽然一声长叹,蹙起的眉间深种无奈。抬眼,萧简看着人影依稀的雨崇长街,道:“这就入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