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起,桑芷、印扬等外敌也乘机入侵,局面一片混乱,以雨崇为都的大珲朝,当真是在苟延残喘。
“朕何尝不知?祖宗留下的基业,不能断送在朕的手里。”今上悲叹,励精图治却收效甚微的无能为力已经教他身心俱疲,然而作为国朝君主,即使连半壁江山也已所剩无几,他也只能硬撑。
“父皇,其实诸位皇兄皇弟都很希望早日参政,辅助父皇。青蘼请求,如今这样的情况,‘试期’这个规矩就暂时废除吧。”青蘼恳求。
“你这是在为承渊做说客。”今上深知爱女心意,却也不为青蘼这个有违祖制的大胆提议而动怒。
“一母同胞,承渊想什么,我这个做姐姐的多少还知道些。但不仅仅是承渊,如果父皇说承渊还小,那二哥、四弟他们也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只是缺少‘试期’这个入朝参政的名头罢了。”青蘼道。
今上看着言辞恳切的少女,还没有长开的脸上和眉眼间却已经有了超越年龄的成熟,不知这该教他这个做父亲的欣喜还是忧虑。
今上思虑之后叹息道:“朕知道你有孝心。你的提议,朕会考虑的。先去看看青芜吧。”
青蘼起身,行礼道:“是。”
取消“试期”的旨意是今上在次日颁布的,尽管有人对此违背祖制之事颇有异议,但如今情势特殊,多数臣工还是不得不同意这一举动。
没了“试期”制约,皇子们都可以直接参与朝政议事,承渊因此更加勤勉,今上也时常带他在身边,亲自教授各项事宜。
要学的东西多了,承渊自然就很少再去看望青芜。素来由兄长陪伴惯了的青芜忽然变成独自一人,身边纵然有侍者相随,却都不及承渊简单的一句话、一个轻微的笑容足够令她开怀。
日子过得百无聊赖,青芜天天闷闷不乐,最后,青蘼过来说要陪她一起去马场,这才让青芜稍稍舒心了一些。
今上过去并不让青蘼接触这些东西,青芜好奇地问起,青蘼也只说是今上恩典让她好陪着青芜。姐妹俩这样闲谈之间,见前边的射箭场里有人正在练习,便多看了两眼,这才看清楚是二皇子承捷和一个陌生的少年。
承捷见青芜跟青蘼过来,便与身边的少年笑道:“萧简,跟我去见识见识后宫一霸。”
青芜还没到练习场门口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这些日子学骑马,她最熟练的动作就是从马背上跳上跳下,不管承渊说多少次,她都改不了。
“二哥!”青芜兴奋地跑到承捷面前,才到承捷胸口的她抬头看着一身劲装的兄长,有些小喘,道:“在练箭?我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你。”
“我可是看见你好几次了,有五弟陪着,你哪里还看得见别人。”承捷笑意深深。
虽然青芜性子骄纵了一些,但承捷还是很喜欢眼前这个率直的她的。
“二哥。”青蘼不急不缓地过来,见到了承捷,也见到承捷身后谦逊却暗含锋芒的少年。
青芜初见这少年并不认识就问了是谁,承捷说是禁军统领萧勤的儿子,萧简。
“萧勤?”青芜惊讶道,“就是那年银山狩猎,连父皇都连连赞叹的萧勤萧统领?”
见承捷点头,青芜顿时来了兴趣,继续道:“父皇说萧勤统领射箭的功夫非常了得,每箭必中。”一面说着,她一面踱步到了萧简身前,审视地看着初次见面的少年,问道:“你是萧勤统领的儿子,你也可以吗?”
“萧简恐怕未能有家父万一。”萧简谦逊地笑道。
承捷朗声笑说:“萧简啊萧简,你何必自谦成这样?来来来,马上射三箭给青芜瞧瞧,看看你是不是不及萧勤将军万一。”
萧简本想婉拒,然而青芜不由分说,已跑进了练习场,承捷与青蘼也一同跟了进去。他深觉无奈,只好取来三支羽箭。
“二哥,我们打赌吧。我赌萧简不能三箭都中靶心。”青芜自信地道。
“赌注是什么?”承捷问。
青芜冥思一阵,道:“如果萧简都中了,我就要他做我师父,教我射箭;如果不中,我就不要了。”
“横竖我都不会输,这赌好。”承捷欣然点头,回头看着默然的少年,玩笑道,“萧简,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简上箭拉弦,连中两箭,青芜看得连连拍手叫好。
萧简正取第三支箭,承捷笑着提醒道:“萧简,慎重考虑,青芜这丫头可不好伺候。”
“我哪里难伺候了!”青芜极不服气。
“我可没说难伺候。”承捷眉眼含笑看着青芜道。
然而,沉默的少年目光却落在同自己一样长久无言的青蘼身上。少女微笑,仿佛鼓励。而后他将羽箭架上弓,握着箭尾与弓弦,剑眉微蹙,慢慢将弓拉满,迟迟未发。
青芜依旧和承捷争论,萧简又一次转头去看静立的少女,而青蘼此时正看着和承捷吵嘴的青芜,眉眼温柔。
弓弦“喯”的一声响,空中飞快地划过一支羽箭,最后准确无误地射中箭靶中心,比之前的两箭更要精确。
青芜当即欢快地叫了出来,围着萧简连声称赞。
“萧简啊萧简,谁的师父不好当,偏偏要找上青芜。”承捷摇头却仿佛很是满意这样的结果,看着颔首的少年,轻松玩笑。
面对青芜的欢呼,萧简却只回以惯例的微笑,而他眼里的紫色身影正与他有着同样的笑容,淡然轻柔。
“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父皇和五弟他们还等着呢。”承捷说罢,遂与萧简一起离开了练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