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嚎啕大哭,更有人大声质问。
诸臣们茫然无措。
皇帝是天。
天塌了,那被天护着的万民,岂不就有了危险?
除非,有另外的天顶上。
另外的天是谁?
谁能做庇护万民的那片天?
伴着整齐划一的步履声,有内侍尖着嗓子唱诺:“皇贵妃娘娘到!姜王妃娘娘到!”
殿内诸人回首。
便见皇贵妃与姜王妃皆着素服联袂而来,身后跟着程恕等少数几位重臣和妍玉公主,以及虎狮营一众将士。
虎狮营将士进殿后往四周一站,立时将原本殿内值守的皇宫禁卫比了下去,威势着实吓人。
正群龙无首的百官们乍一见到程恕,先是惊讶,而后似乎已经了然。
程恕朝他们抬首施礼,并提醒诸臣拜见皇贵妃和姜王妃。
待诸臣都见过礼后,才缓缓走到百官前列,对着殿上空空的龙椅,跪下接连磕了九个响头,才语气沉痛而哀伤地道:“皇上,薨了。”
诸臣忙跟着跪下,一边磕头一边痛哭。
殿上,慕彦峥跪在龙椅旁,强忍的眼泪再次滑落,哭得泣不成声。
他有悔,可惜再多的悔也换不来父皇重生。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收拾这混乱的局面。
皇贵妃和姜氏默默地陪着他。
半晌,姜氏才道:“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眼下当务之急,得先确立新君,再迎先皇的遗体回宫,举行国丧。”
她说这话的声音不小,跪在前列的朝臣几乎都听见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是大事。
但这样的大事委实不该由她一个妇人提出来。
诸臣悲痛之余,不由得偷偷打量身旁的程大人。
“正该如此。”程恕不闪不避,很快接了话,站起来转身面对满殿朝臣,音量拔得高高,“先皇骤然辞世,乃我大綦国殇。我与诸位臣工一样沉痛,悲伤,愤恨,不舍……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只有确立了新君,才好在新君的带领下为先皇举行国丧。”
的确,自古国之大丧,只有继位者才有资格主持。
尽管如此,但诸臣还是被程恕的态度惊讶了。
程恕为朝臣之首,往日言行皆以公正严明著称,不结党,不循私,也不与诸皇子们结交,更不会轻易站队。
然而眼下,他先是陪同皇贵妃和姜王妃一同进殿,这会又迫不及待地附和姜氏册立新君,且是当着琮王殿下的面。
不言而喻。
他已经明确表了态。
再看四周威风赫赫的虎狮营将士。
此刻即便有少数朝臣怀有异心,也断然不会在这时候跟他唱反调。
形势比人强。
眼下情形,琮王占尽上风,文有程恕等多数重臣支持,武有龙国公和武神王旧部支持,连一向只听命于皇帝的虎狮营都站在了他那边。只要自己发出不同的声音,恐怕根本无法能走出这座大殿。
何况,即便想为瑾王争取。
那,瑾王又在哪?
为救皇上身受重伤?
这不过是琮王的一面之词。
瑾王没来,根本来不了了吧?
还有南宫淑妃。
皇贵妃和姜王妃都在,她却不在,她又在哪?
瑾王,大势已去也。
琮王这局,可说是完胜。
不过短短半柱香的工夫,诸臣已经想明白了很多,剩下想不明白的,也已经无关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