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入脖颈流出的血液里,那种痛楚的滋味儿真是难以言喻。
他不由得艰难地吸了口气,强忍着痛苦大声喝道:“谁让停的,走——”
短短几个字,竟让他耗尽了精力。
说完后整个人都快要崩溃地瘫靠在车壁上。
马车外面的侍卫统领闻言,直觉皇帝似乎出了事,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听令地让马车再次驶入城东的街道,末了用手势无声地朝属下们发布命令。
很快,侍卫们悄然围住了马车。
车厢里,那一直横在他脖颈里的利刃终于松了松,却并没有彻底离开。随后他的嘴被一团泛着腥臭味儿的破布堵住,双手被反剪到身后绑了个结结实实,连双腿也被绑在面前的小几腿上。
这些事做完,那人才腾出手来慢条斯理地点他身上的穴道,再为他止血做简单的包扎。
皇帝瞪大了眼晴,恐慌地看着身侧的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却没有看他,伸手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望了望又放下。
马车驶得不紧不慢,渐渐远离了嘈杂的闹市。
街道越来越窄,灯光也越来越暗。
这样一行人突兀地行驶在贫民居的街道上,自然惹得两旁的房舍里频频探出好奇的目光。
但好奇归好奇,谁也不敢冒然出来打探。
四下里安静极了,只有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随行的侍卫包括张公公在内,俱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到了这个时候,反应再迟钝的人也必然猜到他们的皇帝被人挟持了。
如此更是投鼠忌器,一时间谁也想不出解救皇帝的法子,只得硬着头皮随着马车的行进而行进。
很快,一行人走过玉石街,穿过两条狭小的巷子,来到一座破旧的宅院门前。
与周围低矮寒碜的房舍相比,这座宅院虽然破旧,但门口蹲着的两个威武石狮子、高大的门楣和围墙,早已“说”出了它曾经的气派与辉煌。
夜风吹过,石狮子凛然不动,它旁边的两株茱萸树却晃得前俯后仰,枝叶发出“呼呼”的声响,像是在代主人欢迎这列突然而至的客人。
马车停下,侍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上来,个个抽出腰刀,如临大敌,却谁也不敢冒然发动攻击。
短暂的安静后,车里的皇帝再次开了口,“都退下吧,朕要去见一位故人,你们去不方便。”
闻言,众侍卫齐齐一愣。
张公公率先反应过来,忙招呼侍卫们后退,自己凑上前,“好好,那老奴陪皇上进去吧。”
皇上道:“不用。”声音略略提高,带着一惯的威严,“都退下——”
话音落,退得慢的一个侍卫已被车里射出的利箭穿了喉,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这原本武装给皇帝自卫的暗器竟然射向了自己人。
侍卫们顿时傻了眼,幸好都退到了一边。
随后便见皇上与一个黑衣人相携下了马车。
宅院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两人径自快步而入,大门随即关上。
侍卫们再次围拢上前,想破门而入又不敢。
张公公凑到门缝边上偷看里面的动静。
里面同样黑黝黝的,连一丝光亮也无,依稀能听到皇帝那沉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