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将士。
生平第一次,皇帝心里有了悔意……
寝殿内寂静无声,内侍宫女们都被打发得远远的。
自打朝臣们离开后,皇帝就这样僵尸似的躺在榻上,不说话也不喝水喝茶。
简直跟没醒时候一样。
直到又一阵脚步声传来。
内侍上前小心翼翼地禀报:“皇上,龙国公求见。”
皇帝似乎才从梦中醒来,哦了声道:“传。”
片刻后,龙国公进殿。
皇帝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
与南宫家、司马家不同,他对龙家是真正的忌惮。
当初不溃余力地打压龙家,却又不敢真的将这个家族连根拔起。
如今随着老四的渐露锋芒,龙家也不再躲避退让了。
君臣二人照例是一番百感交集的请安与问候。
末了,龙国公神色一正,率先转入正题,“皇上,老臣有个不请之请。”
皇帝神色一凝,其实已经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还是装作不知,语气也显出几分漫不经心,“呃,此刻没有外人,国公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臣请皇上下旨放了珞王。”
没有说原由,直接说请求。
他笃定皇帝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这是试探,端看皇帝接不接招了。
皇帝半倚在床榻上,右手撑着额头,仔细地打量他,半晌才缓缓道:“他是朕的儿子,朕当然可以放了他,可国公爷凭什么来求朕?”
“他不是您儿子。”龙国公也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闻言,皇帝面色一震。
这虽然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但一旦宣之于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皇族血脉不容混淆。
珞王的身世一旦曝出来,势必会再次扯出当年的武神王之案。既然武神王是冤枉的,那姜王妃为保苏家血脉,将世子托付给已故的姚贵妃就没什么不妥。
皇帝没有忘记,姜氏手里可还捏着一个最重要的人证呢,而当年鼠疫的真相是他怎么也不敢公开的。
甚至于,他就算将珞王的罪名坐实,但他之所以苏醒也全靠姜王妃进献的万灵丹。
如此功过相抵,他照样捞不着半分好处。何况眼下连老四、龙家都明晃晃地站在她那边,一旦与姜氏彻底翻了脸,他这皇位不知还能不能坐得安稳呢。
姜氏刚才没有提,不是她不敢提,而是不屑提,不屑跟自己谈条件。
她原本就是稳操胜算的赢家。
想到此,皇帝心里的挫败感更甚,但在龙国公面前,还是强自维持着他作为皇帝的颜面。
“龙国公,这事你说了不算。你转告她,商议也好,要挟也罢,都请她自己来。朕到底还是皇帝,一旦真的让南宫氏把事情闹大,朕和她,谁都落不了好。”
语气虽然强硬,但话里之意已然透露出让步。
能让步就好。
龙国公松了口气。
姜氏原本就没打算把鼠疫的事情公开,也没打算公开珞王的身世,否则岂能等到今日。
她永远在意的,是太平,是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