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春,光明媚,大殿里却一片冷寂。
侍从婢女早已摒退在外。
难怪他要将夫人也请出去。这么大的事,那女人听到还不得吓死…
君途梁愣了半晌,才讷讷地道:“殿下为何要这样做?”
虽说事隔多年,朝臣们也都避忌不谈,但也不是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的。
因为就在那事过后不到一年,天昭五年的中秋夜宴上,才刚回京不久的武神王便在群英殿上公然谋反,握着他那柄所向披靡的莫邪宝剑,当众刺向皇帝…
“怎么?大人害怕了?”幕彦峥并没回答他的话,身子倚靠在椅背上,右手撑着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问道。
“不。”君途梁摇头,“臣不害怕,臣只是担心。”
“你担心大公子因此遭难?”慕彦峥道。
君途梁道:“不瞒殿下,的确有此担忧,但更多的是担心殿下…”说到这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殿下有没有想过,这事儿,原本就是…圣上的意思…”
话点到为止,他可不敢直说是皇帝忌惮武神王,故意弄了这前后两出戏来扳倒他,在他死后连带他麾下的武神军也因为鼠疫死伤贻尽,乃至名存实亡,最后被纪家接手混入其他编制。
慕彦峥抬眼挑眉,看着他冷笑,“看来大人知道得还不少嘛…”
君途梁垂首,硬着头皮道:“生意之人,也时常需要跟一些朝臣结交…”复又抬头,看着慕彦峥,“臣已决定效忠殿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若殿下觉得臣说错了,诋毁圣上是死罪,臣——认了。”
慕彦峥目光沉沉,半晌没有说话。
以前只觉得那宋青崖是个人精儿,现在一看,这君途梁也深藏不露啊…
被他认为深藏不露的君途梁此时心里直打鼓,笼在袖里的手紧紧攥起,手心里直冒冷汗。
这四殿下,看着也不过是翩翩美少年,可那眸子里的寒意,竟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害怕…自认已经摸着他的脉络说话了,怎地还是惹了他不高兴…
“就这么定了,你去办吧。”慕彦峥忽然说道,又补充一句,“不过要尽快,时间不等人啊。”
君途梁愣了片刻,才知他说的是让自家儿子在朝堂上当众谏言请皇帝重审韦应堂贪墨案之事…额上似乎有冷汗流出,他忙抬手擦了擦,又恭敬应是。
骑虎难下,已经应承的事,他自然无法反悔。
作为回报,慕彦峥当即允他去探望君熠然。
在偏殿等得坐立难安的君夫人终于等来了丈夫,搓着手忙不迭地迎上来,“殿下跟你说什么了?”
君途梁勉强笑笑,“没什么…走,咱们现在去看熠儿。”
君夫人面色一喜,“殿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熠儿回府?”
君途梁摇摇头,又宽慰君夫人,“其实熠儿在行宫里呆着也没什么,有四殿下看着,出不了事儿。那些人想要联系他,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君夫人想想也是。
自家府邸虽然也有护卫,但哪有行宫里防护周全?
夫妇俩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着话,在前头领路的玄武不得不放慢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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