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情义难两全

    听得李小立突然指认吴三就是凶手，除了沈易，酒堂里的众人个个脸色大变。

    龚千山用力盯了吴三一眼，低头对李小立说道：“小立，此事重大，开不得玩笑，你确定？”

    李小立童音稚嫩，却很坚决，还是伸手指着吴三，说道：“就是他，我死都不会忘记他说江南两字时的口音。”

    欧景田看着吴三，目光就如七宝刀一般闪耀摄人，说道：“吴掌柜，可否露出你的左手？”

    吴三面色变换，却回头对沈易说道：“沈大侠，时机未到，我还不能死。”

    沈易暗暗叹口气，站起身，走到吴三身边，对欧景田说道：“此案已由青天府接管，吴三是重要人证，谁也不能动。”

    欧景田眯起眼睛看着沈易，手已握住了七宝刀的刀柄。

    龚千山大叫一声，抽出腰间长剑，冲上前来，满面悲愤，颤声说道：“沈大侠，此人可能就是杀害我义兄的凶手，请沈大侠让在下带走此人仔细盘问。”

    沈易摇摇头，说道：“沈某说过了，决不会允许有人动用私刑，何况此人已为我所管，更不会交与他人之手。”

    龚千山还想说什么，甚至也有了刺出手中长剑的冲动，可看到沈易平静而又明亮的双眼，居然没能举起剑来，却又不甘心就这么退回去，只是站在沈易面前，僵持不下。

    沈易身如劲松，拦在吴三身前，不退不语，静静地看着龚千山。

    龚千山被这双很好看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似乎被看穿了一切，不禁讪讪一笑，放缓了口气，说道：“沈大侠因何为一个凶手出面，咱们本来不都是来自江湖吗？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沈易不紧不慢开口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者必将得到公正的判决，这是青天府辖下之事，定当秉公办理，并非江湖恩怨，更不允许私人寻仇。”

    只觉得沈易身上逼人的气势锐不可当，龚千山想笑，咧咧嘴，却没能笑出来，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脚下已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又退了一步。

    他退后了，欧景田却站向前来，手中紧握着腰间悬挂的七宝刀，双眼直视沈易，一字一字说道：“在下出身江湖，并非官府庙堂之人，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在下只知道，正义就是正义，并不在于由谁来主持。”

    沈易也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一人生死事小，律法之前毫无例外，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江湖草莽，就必须按律行事，这就是沈易的职责所在。”

    “好，你坚持你的职责，我也自有我的道义。你要留人，我要带人，你我必要得出个结论来。”

    沈易自然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湖中人各持其理，只有以武决高下。他的面容依然沉静，眼睛依然清澈，可脸色却有些苍白。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也决不会是最后一次。自从决定投身青天府的那日起，他就做好了准备，做好了随时要尽职尽能，又要给江湖朋友一个交代的准备。

    柳清云轻咳一声，开口道：“欧大哥，沈……”

    欧景田打断他的话，说道：“三弟，如果你以后还想叫我一声欧大哥，那就明日易时在镇外为我们作证。”他说完，一眼也不再看沈易，转身拂袖而去。

    房里灯烛明亮，本是一天中最宁静的时刻，此时却让人觉得焦躁压抑。

    沈易静静地坐在桌旁，低垂着头。他的手边触手可及处，横放着上古名锋霄龙。可如今，就连一向锐利无匹的宝剑都似感染了主人的心情，有些茫然，也有些悲伤。

    柳清云坐在沈易的对面，正用一块丝巾擦拭着自己的佩刀，似乎很专心，却又时时偷眼去看沈易。

    华素苏噘着嘴靠在窗边，气呼呼的，不知道是在跟谁生气，却完全没有了同柳清云拌嘴的心情。

    柳清云到底忍不住，把佩刀往桌上重重一扔。

    沈易抬头看他一眼，又转开目光。

    华素苏骂道：“三哥，你发什么疯？夜深人静的，想吓死人啊？”

    柳清云不理她，看着沈易的目光满含怒气，说道：“明天的比武你一定要去？”

    沈易笑笑，说道：“一定去。”

    柳清云勉强压抑心中莫名的怒火，说道：“你早就知道那吴三很可能就是杀害李立龙的凶手？”

    沈易犹豫一下，说道：“不错。”

    “杀人偿命，龚千山为义兄报仇，有何不对？”柳清云说道。

    “杀人偿命，青天府自然会依法惩罚凶手。”沈易说道。

    “你……”柳清云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道，江湖之中，有多少侠义之士骂你趋利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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