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得出我这趟来只为见面。上次就没留我,这次应该也不会。”
彩花弹上膛,左右两门礼炮齐。
聂九罗在边上静静看着。
因为是“庆典”用的,礼炮自带声响效果,这荒寂的青壤,大概从来也未曾出现如此喜庆的声音。
枚枚彩花弹,嗖地越涧水,没入遥远的、不可知的黑暗,然后远远爆开。
彩花弹用纸,多有炫光效果,再加上字材质夜光,所以虽然爆在远处,但隐约能看微弱的光迹。
今量是百枚,炎拓安排好了,接下来,孙理他会每往这头送新的,这趟,放足七的礼炮,能不能召唤出人来,听由命了。
百枚放完,周遭又陷入沉寂。
涧水哗啦,风声大作,聂九罗看不,但想象着黑暗里起的大风是如何卷扬纸片,往每个犄角旮旯输送。
居然还看了被吹回来的纸片,零落的几张,在涧水上方转摇了阵子,像掉队的、惊慌失措的蝴蝶,落进水里漂走了。
余蓉眯缝着眼睛,端着夜视仪看对岸:“也怪哈,冷了,我上头刮大风,它下头也刮风。”
又拿胳膊肘碰了碰炎拓:“枚弹,里头有百张吗?”
炎拓说:“差不多。”
余蓉唏嘘:“百乘百,那今放了有万张进去了,七七万,啧啧,咱给下头制造了多少垃圾啊。”
雀茶:“纸是可降解的吧,这不叫垃圾。”
余蓉哼了声:“怎么不叫垃圾了,视觉垃圾也是垃圾,反正我看纸片飞来飞去的,烦球。”
***
几人就地搭设帐篷,懒得垒灶生火,晚餐就以自热米饭解决。
饭后,聂九罗拉了炎拓去涧水边,先勒令炎拓站在距离岸边步之遥的地方不许动,然后拽紧他的手,自心翼翼探头去看。
炎拓暗自憋着笑,聂九罗真是怕水人设不倒,这都再世为人了,对水的惧怕依然不减,水下石窟那么大的吸引力,都改变不了半分。
聂九罗看了又看,觉得这水流实在也没什么特别的:“顺着这水流路潜下去,真的有个石窟啊?”
炎拓说:“不然呢,我编出来的?”
聂九罗悻悻:全下的石窟,都能去拜访,怎么最想去的这个,偏偏在水里呢。
“真的有白蛇啊?那么大,它吃什么啊?”
炎拓答不上来:“河流这么长,说不定直通黄河入海口呢,它饿极了,还怕找不吃的?”
“那最后,是它推我出来的吗?”
炎拓摇头:“我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已经没意识了。不,应该是吧。”
应该是吧,余蓉说,当时汹涌的水浪自洞口喷薄而出,斜溅起的水花足有几米高,理论上,应该是内部出现了巨大的推力。
他觉得,要么是白蛇助推,要么,就是水下生地震、那座石窟整个儿坍塌了。
正想着,雀茶在那头招呼两人:“来来,打牌了。”
……
在地下干等,实在是无聊,手机没信号,电也不经耗,所以带进来的消遣工具都比较返璞归真:飞行棋、uno牌,扑克牌什么的。
几人支着手电打牌,没几轮,每个人额头上都贴上了纸,聂九罗偶瞥眼,觉得分外魔幻:几个月,他还在这搏生搏死的,转眼,都玩儿上牌了?
这么分心,又想起了老话题:“你说,第七个出口,在哪呢?”
雀茶摇头:“不知道,我以猜这条涧水就是第七个出口,但余蓉说不是。”
余蓉仔细理牌,头也不抬:“那谁说的来着,邢深还是冯蜜,不是说夸父族人,部分留在涧水这儿淘女娲肉,部分上去搞出口吗?就因为远离了黑白涧,身受不了,茬茬地死了。涧水只是黑白涧的边缘,哪里就谈得上是‘远离’了?”
聂九罗突奇想:“第七个出口,会不会还没被现?”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共七个出口,四个被金人门封住了。我假设,第五个就是兴坝子乡的大沼泽,代在清末。第六个是炎拓父亲的矿坑,九十代初林喜柔从那入世的,那第七个,也许还没被现呢。”
余蓉心不在焉:“嗯,反正裴珂在下头全面封堵,不会再有地枭上来了,这第七个,以后也现不了了。”
炎拓沉吟了会:“其实还有可能,最糟糕的可能。”
这话意味有点不祥,三个人不约而同,都看向他。
炎拓说:“第七个出口,早就开了。有个人,像林喜柔,已经在人间盘下根了。”
余蓉心头凛:“这不可能吧,他没有女娲像啊。”
炎拓反问:“真没有吗?你仔细想想,女娲像的数量是对不上的。说是有七尊,白瞳鬼抢了四尊,林喜柔那有尊,那还剩两尊呢。我就算兴坝子乡的媳妇那也有尊,那至少还有尊,是完全没下落的。”
第七道出口,第七尊像,都还是个谜。
雀茶怔了好会儿,突然打了个寒噤:“你的意思是,另外有拨地枭,混在人群里,至今还没被现?”
炎拓笑:“只是猜测而已,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最糟糕的可能。你就当我……是在杞人忧吧。”
***
这世上,还有另个林喜柔吗?
这世上,会不会有人跟从的他,全家被吮血吸髓,却永远挣扎不出来?”
炎拓希望,这可能,永远也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