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左轮枪手当然远远没有丁一的枪感或是枪法了,只不过挤在吊桥前后的溃军实在太多了,多到他们这第一轮射击的四十八发子弹,几乎全部命中了目标。然后他们卧倒在草丛里,倒出左轮弹巢里滚烫的弹壳,并把它们捡到身上的袋子里,然后再装上新的子弹。
丁一告诉他们,可以用弹壳来换取一颗新的子弹,如果谁的弹壳少了,那么他的配给就会相应的减少。这实在也是因为生产线的不力,而无奈采取的办法。直到这四名左轮枪手重新装好弹之后,那些纷乱的军兵终于发现了他们的目标所在,没有首领的他们犹豫了一下。
犹豫了这一下,就足够决定他们的命运。
四个左轮枪手没有接着开发,他们爬了起来,每人投出一投手榴弹,然后重新倒进草丛里。
如果刚才这些乱军没有犹豫,他们还有大半数人手上拿着弓箭,一轮齐射过去,没有披甲的左轮枪手们,几乎是不可能有什么幸免的,但他们没有这么做,慕容真戈的死,带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憾,以至于让他们失去了决死的斗志。
而当这四颗手榴弹爆炸时,这支乱兵的队伍,又被削了一层去,至少又有三四十人为此倒下,因为力量的不足,所以四个左轮枪手随手携带的手榴弹并没有如文胖子他们所装配的加装了铁珠、装药量等等的东西,所以杀伤力来说,要比那几颗诡雷差得多,奈何这些乱军似乎依靠在一起,能使得他们在面对死亡时,更有勇气。
于是就算吃了一次教训,这预制破片也取得了极为不俗的战果。
余下的乱兵马上就往回跑了,希望缩进城墙里,以免自己也看见死神的弯镰。
只不是,他们却不得不见证了另一件事:注定也将要退出历史舞台的骑兵,最后年代的光辉出演。虽然只有十骑,虽然战马也不是平日里溜熟的,但这不重要,身披三层甲的骑兵,并不需要极高的速度。
只要马能跑起来就行。
然后他们十个人就这么碾压过去。
便有一些反应神速的义军,弯弓搭箭,但战袍下的鸡胸甲,足以让那些长箭徒劳无功。
他们便这般穿透了那余下的二百来个义军,从洞开的城门之中,长驱直入。
他们不但穿透了那些吊桥上跑到城门口的义军,连同城门黄牛儿和郑昂的百余义军,避让不及的也被直接砍翻撞倒十数人。于是雪上加霜,本来就被慕容秋水杀伤了不少的义军,这么一来战损率达到了二成左右,他们崩溃了,连同黄牛儿和郑昂也被手底下的士兵裹胁着四处逃散。
这十骑奔上城墙,他们终于停了下来,毕竟只有十骑,又不是骑熟的战马,不可能依靠着他们去拿下整个县城,但至少,他们给丁一和文胖子把守了一条可供撤退的通道。但就在此时,在城墙上的这十个军士他们便看着,从县衙门前的大街,无数人头汹涌澎湃,而在人潮的前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骑在马上,却便是丁一和文胖子。
只带着几个亲信的黄牛儿和郑昂被百姓自发地缴去了刀兵,其他四散的那些江湖人、义军,也大多被百姓拿下,几乎一整个怀集县的人们,都跟随在丁一身后,近乎万人,所谓人一过万,真的就是漫山遍野。
看上去,丁一俘虏了这个县城的民心。
十骑重骑也不敢冒然去尝试再接着冲杀其他三处城门。
但一个丁一,却拿下了这县城。
刀锋赌命,残垒对决,已不是丁一的战场。
他拿下的不是县城,他赢得的,是众望所归。
“他便是这样的人。”城墙上的军士取下头盔,拍腿狂笑道,”若非这等英雄,如何能赢得你我跟随?正当如是,方才值得给他卖命啊!”
世上从没有无缘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故的恨,自然也没有无缘故的跟随。
跟随,是会死人的,是会被牵连,用要付出性命与热血的。
这名重骑说出了大伙的心声。
也说出了走在丁一身后那些亢奋的民众的心声。
丁容城,便是世间的英雄,便是能救民水火的好官,值得为他卖命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