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他好邀功贪战不错,但他有赫赫战功也是汗青所载!
果然过了不一阵,脱脱不花便又差人来请王越入内去,这回总算给了王越一个说话的机会,因为脱脱不花终于问到王越的来意:“阿傍罗刹教你过来,却是要用朝贡的机会,来交换些什么?”
王越一听,却就知道脱脱不花误会了,这位傀儡大汗,以为丁一要促成他跟大明朝贡的机会,来从中渔利的。于是王越决定不把怀中信件拿出来,他点了点道:“果然如家师所说,是瞒不过大汗的。”
脱脱不花微笑着道:“你只管说来。”
“泰宁卫已在正统十一年为太师所重创,向大明乞讨大宁废城内附不得……现于泰宁卫游牧部落,皆多亲近太师,朵颜卫虽然受创略减些,却对太师兵锋也是心有余悸的,若他日太师令至,恐朵颜也不会有所违逆的。”王越从容地分拆起脱脱不花现时鞑靼部的境况来。
瓦剌占据着西部的草原,而这边就是兀良哈三卫,泰宁卫已被也先打得依附到朵颜卫了,那些小部落都是亲也先的派系,若果朵颜卫也向也先靠拢,那么对于鞑靼部来说,就是一个包围圈了。
如果真如王越所说这样的话,那么就是脱脱不花想要向大明求援都无路可行了。
王越很满意脱脱不花脸上的凝重,但这个时候,王越的内心却存在着剧烈的挣扎。
他将要说出来的话,是有极大风险的。
若被脱脱不花识穿说不定他就完蛋,根本连回都回不去——戏耍草原大汗,杀之本就是应有之理吧?
但想起丁一临行对他所说的话:以全身而退为先。
他的血便热了起来。
先生以重振华夏为已任,独力苦苦支撑,办书院是破家为国;赴关外是舍身为国。官职称之如粪土,钱财视之如粪土,功名不过是闲来应景……自己身为容城门下弟子,难道便真的只求一个全身而退?
他终于做了决定:“家师请大汗发回流落于草原之上的明军,先由学生带回五千人,之后家师为大汗拔朵颜部,至此大明与鞑靼便有了通道,再请大汗信守诺言,发还流落于草原的一万明军。也算是个诚意,朝中诸公看着,知道大汗是与太师不同的,家师也好从中周旋,若朝贡事成,其余明人,还请大汗赐还。”
还没等脱脱不花反应,王越却又补充道:“家师临行专门与学生说了,这前头一万五千明军,却须是身体康健的青壮,到时教京师的大员看着,也好有个说辞,若是老弱病残,只恐御史便会弹劾家师,事情就难办了。”
要知道,草原上实际的统治者也先,都分不清大明的官袍品级。
大明当时派去接洽迎回英宗事宜的时候,如果不是喜宁这死汉奸太监跟也先说,也先压根就不知道,与接洽的官员品级大小,到底是不是大臣宰。要脱脱不花这个傀儡大汗弄清楚大明的政治格局,也实在难度太高了。
听着王越这么说,脱脱不花只觉得颇有些道理,毕竟丁一要是拔不动朵颜卫,他这边也不过是还回五千明军俘虏罢了。但他手下将领却有异议,觉得阿傍罗刹就这么空口白舌来要五千人去,实在太过太份,便有人提出不若先给阿傍罗刹二千人便好:“若真能拔了朵颜卫,打通与大明的路子,再还人给他不迟!”、“朵颜卫也不见得便会听太师的话,上回不是还有人来要请附么?”、“请附?你持大汗的令,去调朵颜卫的兵试试?你要能调到朵颜卫的兵马才是有用的!”
又有人说道:“我看阿傍罗刹倒是信得过,他说咒死谁,就咒死谁,咒不死太师,他也直言说了,不是个乱说话的人。好比那总是飞在天际的苍鹰,总归不会下到水里去游,他说帮我们拔掉朵颜卫,便该当信他才是……”
王越对于蒙古话自然是能听能说,弄得明白这些将领在说什么,但他一颗心依然是高高悬着,最后脱脱不花做出什么决断,往往就将关系到他自己的命运。若是脱脱不花不肯给他被俘的明军,那便是信他不过了,那可能王越也就回不去……
这时脱脱不花却就有了决断,却是一拍案,戟指着王越喝道:”明人,好胆!你竟敢欺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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