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招有点弄险。
现在发现这位张大人不是太监,丁一便愈加从容:“噢,听闻召学生来京的,是先父的旧交,学生以为,贫贱之交不可忘,所以一到京城,就叫去办事,也就没问什么,便尽力去办了。毕竟去世叔伯家里,没说叫帮手抄个书,还是村头打壶酒,还问为啥的……”
章主事急得直颤手,这张大人可不是善茬啊,落在他手中,真是但求速死!要不是惹不得,他一个南京主客清吏司,做什么来趟这燕京礼部的混水?这丁秀才还在这里嚼舌头,跟人家长里短,这是趁死得不痛快么?
“住嘴!”张大人气得胡须都直了,戟指着丁一骂道,“竖子还诸多推托之辞,看来北镇抚司大牢的手段,得让你好好尝尝!”
丁一望着张大人,脸色一肃,突然把脚往身前一划:“学生今曰,便替先父与你割席断交。君子绝交不恶语,来吧,张大人是吧?什么手段不妨使来,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曰学生误信歼人,自陷牢狱,何悔之有!”一副狂狷之态,淋漓尽致,看得门外那新认的兄弟怀恩胆颤心惊。
为什么这么干?
权阉啊!丁一深知道,一个权阉,一个可随便连国子监祭酒和驸马都整的权阉,是不会缺少卖身投靠的人的。单凭旧交,要得到重视和信任,那是远远不够。
一个秀才,对于一个这样的权阉,和蝼蚁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
那便是读书人的风骨。
丁一便咬死这一点:前来投你,却不是为你权势,只是视为父执辈,所以长者有命,不得不来罢了。本人可是铁骨铮铮的,你再说,我就成仁,再说,我就取义……
章主事边上看着,都得老眼有些湿润,难得的读书种子,面对这张大人如此强权,毫不避让,这丁秀才,或者一条筋,但这风骨实在难得。章主事不禁在想,若自己是丁秀才,能不能在面对张大人时,如此强项?然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敢,他最多就是沉默,绝不敢如丁一这么正义浩然。
“左右,把这小子给本官拖下去!”张大人一拍椅子扶手。
“来!”丁一向前一步,狂笑吟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丁一可以确认这位张大人不是那召他来京的权阉,那么在见到那位之前,丁一没理由就这么被处理掉。相反,如果张大人就是权阉,那么丁一绝对是另一套方案来应对。
他不得不这么干,因他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死间——预备着会死掉的间谍。那个逼迫他投入权阉门下的幕后黑手,就是预着丁一死的,而不是当了间谍之后有脱身之道。
所以这不是丁一热衷于玩弄权术,这是战争,丁一的战争,输了他会死。
战争除了硬碰硬,排队式枪毙之外,还有很多方法方式,特别是自己处于弱势的时候。
张大人暴怒吼道:“打上四十大板,我看你成仁取义!我看你清白!”
“好!好诗!”却听堂后有人赞道,那声音却又说道:“马顺,不得胡闹。”
张大人连忙称是,挥手使涌入的锦衣校尉退下。
却见一个白面无须保养得极好的中年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章主事与张大人连忙行礼:“见过王公公!”
王公公?丁一顿时不禁愣了一愣,权倾朝野的太监,姓王,明朝却只有一个,便是王振。
明朝的事,丁一不太熟,但作为一个特种兵,又是军事爱好者,土木堡事变他却是清楚的。
王振,土木堡事变,明英宗,瓦刺。
这一切,似乎就是从大明压下瓦刺马价开始,似乎是把马价压到四分之一,而自己干得更彻底一些,压到十分之一……
不过丁一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大明怎么样,不在其位,不谋其职。
“你就是丁一?”那个看上去象个教书先生一样的王振,向丁一问道。
丁一左右打量了他一番,故意又望了马顺一眼,然后方才开问道:“学生方才心中惊奇,如何与先父在世里描述全然不同,原来这位张大人,却不是先父所说的旧友。”说罢却是一摆手,对那王振道,“且慢,先父在生之时,虽常有提起这位旧友,但学生每每问起名讳,先父却总是三缄其口,学生想确认一下,先父在生时,有一仆人,伴他走南闯北,敢问这仆人,唤作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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