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简蕙心蓦地打断,怪笑一声,“若是宋家不答应过继一事,外公能同意?次子?……呵呵,万一我只生一个儿子呢?万一我一个都生不出来呢?”
“蕙心!”米氏有些紧张地生气低喝道,“谁好端端地没事儿咒自个儿?你今儿个是怎么了?”
简蕙心垂下眼帘,似乎米氏这一声低喝让她冷静了几分。
米氏忧愁地看着她,久久叹了口气:“娘不是不明白你的心事,也不是不心疼你。之前穆家那孩子肯送你回来,娘心里也高兴,想着终归是看到你的好。可眼下这情形,你大舅母说得没错。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人若是在王都,咱们也能知道个意思,成就成,不成咱们也好早做打算。可现在人不是在么?盯着这门亲事的人也不止咱们一家,有好些都去宫里搭话,可长公主说了,那孩子的亲事她不做主。你说这怎么办,你都十六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又有别的闲话。”
简蕙心一言不发,面色丝毫无动。
米氏说了半天也没个回应,知晓今日是说不下去了,遂站起:“娘不说了,你好好想想吧。简家是靠不住的,咱娘俩能靠的也只有你外公和两个舅舅。”
米氏一脸愁容地走了。
在外间候着的灵竹想进去收拾茶具,被谷秋悄悄拉住了。
谷秋朝灵竹使了个眼色,灵竹顿住步子。
就在此时,忽听内间“哗啦啦”一串碎瓷声,飞溅起的茶水还有几点落到了帷幕上,几点墨色迅速晕开。
灵竹蓦地一个激灵,猛地收回迈出的脚,下一刻,后怕地看向谷秋,眼底溢满感激。
两人对了个眼色,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退到院中不近不远地角落,这个位置简蕙心若是出声她们能听见,但她们若是小声说话,里面却是听不见的。
这两月来,简蕙心深居简出,脾性愈发喜怒无常。
而灵竹也越发唯谷秋马首是瞻。
“怎么办?”一到角落里,灵竹就满面惊慌低问。
简蕙心心情一不好就很难伺候,偏生她越是紧张想讨好越是容易触怒,这两月里,她受得罚比往昔加起来都多。
这还是在谷秋有心提点相护的情形下。
灵竹一边问着,一边又觉着左臂隐隐疼起来。
数日前,她不小心打翻了笔洗,简蕙心没让人罚她,而是让她自个儿用戒尺打自己,为了不影响做事,还是打的上臂。
足足五十戒尺,直到现在淤青还没退,可除了谷秋,没一个儿知晓。
照今日简蕙心这情形看,恐怕比之前还要难伺候。
方才程氏走了没多久,外头就带了信进来,跟着长公主的人在护国寺外见到了像牧清的人,但对方动作快,也没能跟住。
简蕙心立时带着她们去了长公主别院。
前门后门都守了人,可侯了近一个时辰也没见到人。
回来的路上,她只小心翼翼安抚说了句“未必是牧少爷”,惹来简蕙心冷冷一瞥,倒也没发作。
可眼下回来又碰上米氏拉着简蕙心说宋家的亲事,简蕙心此刻只怕心情更糟糕了。
灵竹怕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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