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正拼命搏斗之间,周亮却忽听得有人哈哈大笑。回头一看,那夕阳斜照处正是沈家庄大庄主沈龙。这厮现在一身黑底团花的大氅袍,提着一根狼牙棒,满面红光地站在众人之后,倚在寨门帮子上笑哈哈地盯着周亮瞧,正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悠闲情状。
见得如此,周亮直气得七窍生烟,一棒砸退杀到近前的一个沈家庄丁,便提着棒跟那沈龙骂道:
“沈龙你个乌龟王八蛋!只敢缩在壳里看热闹,今日可敢与小爷单打独斗!”
“哇哈哈哈!”
见周亮气急败坏,五大三粗的沈龙仿着戏文里的恶汉哈哈大笑,待笑声方歇,便将硕大狼牙棒在地上使劲一顿,笑嘻嘻跟周亮喊道:
“骂吧骂吧,我是乌龟王八蛋,你就是无脑蠢猪!吃力了吧?谁叫你巴巴送上门来?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亏你也是一方地痞,不知道外来的不如坐地的人多。想单打独斗,下辈子吧!”
如果说,这时候沈龙跟周亮破口大骂,还不至于太气着这位小霸王;正是沈龙这一番冷嘲热讽地话,却把周亮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不过,毕竟小霸王还是身经百战,也不是棵善秧。沈龙方才这番话气是气着了他,却也提醒了他。
“外来的不如坐地的人多?”
霸王吊着眼睛,看着眼前情势;略数数沈家庄壮丁地人数,拢共一百来人,对照自己之前探得的情报,估计沈家庄的青壮汉子已倾巢出动。“飞来燕子独脚伙,本地麻雀帮手多”,这话是不假,但现在双方人数的对比还不至于那么悬殊;而看沈龙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估计打的算盘不外乎是就在这空旷的沈家庄前空地上,将自己一举解决。
“嘿嘿,没那么容易!”
周亮斜了那得意洋洋的沈龙一眼,用兵器拨开一条伸到眼前的棍棒,低声跟自己附近地心腹家丁说道:
“大伙儿快从那边门冲进沈家庄!咱爷们今天豁出去了,拼死也要搅他个鸡犬不宁!”
“对对!大伙儿跟他们拼了!”
此后家丁们见缝插针冲出重围,尽力汇到一处,从周亮所指的那扇寨门一涌而入!
“好个奸贼!”虽然没听见周亮说啥,但见他们如此行动,沈龙也猜出他们用意,顿时直气得大叫一声,赶紧指挥庄上壮丁回防。
不提沈龙他们怎么手忙脚乱回防,此后周家军杀入沈家老巢,逢物便砸;这一伙人如虎入羊群,顺着庄里的道路横冲直撞,直把庄中所有晒在外面的衣架粮物搅得七零八落,在爱惜物品的庄稼人眼中简直惨不忍睹!
而这等争锋之时,其实也难顾及道义。周亮等人遇着老人小孩挡着去路,抬手便往旁边拨倒,并不管受伤与否。而此时那沈家庄队伍,正如周亮所料,投鼠忌器,举手就碰着大伯大爷,落脚就踢着姨娘小妹,在这样无赖私斗中,不免便大大受制于人!而这时被庄中草垛屋舍掩护着,沈家庄一方人数的优势就变得不那么明显。
在这场混战中,最瞩目的还得数张牧云。虽然沈家庄老老少少并不认识这小后生,却见他如出水蛟龙,横冲直闯,手中一条哨棒舞得虎虎生风,棒子两端镂空的哨子呼啸不绝,真个是当者披靡,所向无敌!除去神勇,最令人出奇的还当是他似乎跟沈家庄家禽有深仇大恨;所到之处,若有鸡鸭飞起,便被他眼疾手快,手起棍落,一棒拍死,毫不留情!到最后,对那些并没始终关注他地人而言,张牧云浑身浴血,鲜血淋漓,一看也不知他刚杀过多少人,十分怕人。于是,到后来根本不用张牧云出力,一瞅他那模样,附近的那些庄客顿时作鸟兽散,去寻别人逞能。其实,若仔细看看,少年衣襟上那大块的鲜血间,还粘着些羽毛,看颜色,应是最肥美的黑斑白羽芦花鸡!
不过,虽然张牧云神勇,这番私斗打到最后,却还是以他们这方失败而告终。周亮这伙人毕竟不如沈家庄坐地的有增无减,渐渐便不能匹敌。于是当天色渐黑,周亮眼见情势不妙,再恋战便有被瓮中捉鳖之虞,无奈下赶紧招呼一声,带着手下人跌跌撞撞奔出沈家庄,借着夜色直往罗州城落荒而逃。
周亮他们安全逃走,却没想到当时张牧云离得还远;夜色中也看不太清,等他发现到处都是敌人,想要再溜走时,已经来不及。夜色中,见落了单,稍一愣神,他便被沈龙派出的敢死队一哄而上,死死按倒地上,抹肩头拢二背,五花大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