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还是师父最好。”
赵昺道:“等会儿药端上来了,你要是不吃,师父就赶你回去。”
陆灵儿吐了吐舌头,丢开赵昺的胳膊,噘起嘴道:“师父怎么像个老夫子,也让人家吃药?”
陆灵儿的到来,让中军大帐的气氛轻松了很多。张世杰拉着陆秀夫的袖角,将他扯得远一些,悄声道:“陆大人,你可曾想到,我大宋的中军大帐,竟然是两个少年坐阵?”
陆秀夫道:“是幼主一个人坐阵。”
张世杰笑道:“差不多,差不多,哈哈。”
陆秀夫道:“张大人,现在指挥全军的重伤皇上亲自担当了,你轻松了吧?”
张世杰道:“是啊,自从幼主亲自主持大局,我就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浑身轻松。不过正因为如此,我心中更是惭愧啊。”
陆秀夫道:“太傅为我大宋倾尽心血,何来惭愧之说?”
张世杰道:“跟皇上的计略一比,我先前的想法和布置,就显得多么的拙劣,又是多么的心存侥幸啊。”
陆秀夫道:“太傅大人莫要说这些话。没有太傅大人,哪有我大宋的现在?”
两大丞相说些悄悄话,南线的战事又起。
元军达鲁赤花博兀大人也是以回回炮开局,先行轰击宋军水寨,再短兵相接。
南线兵力较弱,张世杰亲自前去了。赵昺也是一样交待,要真打。只有真打,才会让敌军觉得大宋这边在真打。
只有西线,还是不紧不慢,不痛不痒的打着。
这一打,就打了两个时辰,一晃眼又到了午食时间。
郭努奉上午膳,赵昺却没有心思去吃。南北双线激烈对战打到现在,张弘范也该变阵了。
他会怎么办?
赵昺暗悔当年没好好读书,要是熟知历史,那现在应对起来,就会处处抢得先机了。唉,书到用时方恨少哇。
赵昺正在懊恼,只听元军阵营之中,忽然响起鸣金收兵的声音。正在攻寨的元军听到锣声,纷纷后撤。宋兵见元军撤了,齐声欢呼,声音直传到龙舟之上。
人是铁饭是钢,元兵再强也得吃饭。
赵昺松了一口气,向陆灵儿道:“传令下去,让大家吃饭。”
伙头军送上饭食,前线的战士擦擦脸上身上的血迹,开始吃饭。
元军各舰之上,传令兵大声传令:“汉帅有令,暂且休战,各营将士,有肉有酒打牙祭!”
命令一道接一道传了下去。
“汉帅有令,暂且休战,各营将士,有肉有酒打牙祭!”
“汉帅有令,暂且休战,各营将士,有肉有酒打牙祭!”
……
在一条炮船上,十来个元兵围成一圈,一手抓着羊肉,一手端着酒碗,撕一口羊肉,喝一大口酒,大声说着粗话骂着娘,真是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一个粗豪的元兵将酒碗举到旁边的军士面前,咣的一碰,大声道:“兄弟,干了!”说着咕嘟咕嘟的把一碗酒干了。然后翻过酒碗,等着对方喝干。
旁边那军士却只喝了一口,没能干掉。
粗豪元兵大是不满,嚷道:“快干!快快!”
旁边那军士嘿嘿两声,道:“兄弟我酒量不行,得慢慢喝。”
那粗豪元兵突然说道:“扎鲁鲁鱼。”
旁边那军士一愣,又嘿嘿傻笑了两声。
粗豪元兵突地拔出刀来,一刀就向那军士斩下。那军士就地一滚,远远滚开,叫道:“为何砍我?”
那粗豪士兵笑道:“你个奸细,连口令都不知道,还想装到何时?受死吧你呐!”
其他元兵此时也是拔出了刀枪,齐齐一声喊,向那军士杀来。那军士见身份暴露,不退反进,猱身撞进了刀枪之中,只见寒光乱闪,接着一阵乒乒乓乓大响,十数个元兵竟是在瞬息之间,全被他杀了。
这个不能喝酒的元兵,正是苏小白。
苏小白杀掉身边的元兵,一个鱼跃,跳进海中,潜水走了。
苏小白一闹,附近的元兵早被惊动了。只听一阵“扎鲁鲁鱼”的口令声响起,立时清出三五十个宋人奸细来。
但这些宋人奸细,都是苏小白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身手不凡,早有准备,拔刀砍翻几人,尽数跳海走了。
元兵有见机得快的,抽了长弓,嗖嗖嗖向那些人猛射,也倒射下七八个人来。
苏小白潜到水寨边上,收拢众兄弟,见少了七八个,顿时怒从中来,抬起头,仰天长啸,长啸声中,泪水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这几个兄弟,本不该就这样就死去。
都是因为自己!都是因为自己!
恨啊!
兄弟们,我苏小白要不十倍为你们报仇,就誓不为人!
苏小白发誓完毕,翻身上了水寨,大手一抹,抹去脸上的海水和泪水,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但他的心,已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