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寝宫里面的人都是眼神闪烁,看看不卑不亢的杜恒霜,再看看含笑殷勤的平乐公主,都在猜测这件事到底是平乐公主的个人行为,还是永昌帝指示她这么做的。
因为给出嫁的平乐公主插簪这件事,在大齐意味着无上的体面,意味着有意的抬举,特别是在杜恒霜的诰命夫人被褫夺之后,插簪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一件单纯的事件了。
新太子妃对自己身边的宫女使了眼色,那宫女会意,悄悄从平乐公主的寝宫里退了出去,找到在外面宫里陪着男宾们喝酒的太子,低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太子。
太子一惊,下意识手里一紧,握住了手中的酒杯。
“怎么了?仁儿?”永昌帝瞥见太子的神色,还有刚才过来的宫女,淡淡地问道。
太子窒了窒,过来对永昌帝低声道:“父皇,妹妹居然还是用了杜恒霜做插簪人,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呢?她到底是白身,让她做插簪人,是不是有辱我们皇室的体面?”
太子一想到这事,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也暗暗心惊自己这个妹妹居然能把消息瞒得滴水不漏。他直到来到昏礼上,才知道平乐公主的插簪人,居然还是杜恒霜!
永昌帝却觉得无所谓。他褫夺杜恒霜的诰命夫人,本来就是权宜之计,让平乐公主给杜恒霜再抬一抬面子,却是正好帮他弥补一下。
太子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他阴沉着喝了几杯酒,就说要去“更衣”,从席上下去了。
公主的寝宫里,宗室女眷正三三两两走了出来。
插簪仪式已经结束,公主要收拾收拾,等着永昌帝过来给她戴上盖头,然后就登上金顶金黄绣凤版舆出宫去了。
“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
宗室女眷忙过来给太子行礼。
都是亲戚,太子也都一一还礼,然后走了进去。
见是太子来了,在门口候着的宫女忙去通传。
平乐公主走了出来,对太子笑着行礼,道:“正要派人去请大皇兄和父皇过来,没想到你居然来了。”
太子看着盛装的平乐公主,沉下脸道:“平乐,你和孤是一母所生,你如何能胳膊肘往外拐?怎能让杜恒霜做插簪人?!”大家都知道,杜恒霜的诰命被褫夺,是因为在新太子妃的册封礼上得罪了太子。可是平乐公主还是执意让杜恒霜给她做插簪人,这不是明摆着跟自己这个太子过不去?!在所有人面前打太子的脸?!
平乐公主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地道:“大皇兄,今日是小妹的大喜之日,有什么话,能让小妹的喜事过了再说吗?”
“这么说,你也知道孤说的是什么事?”太子看着平乐公主淡然的面容,心里更是不好受,这个妹妹,明明他待她不比二弟差,可是她就偏着老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妄他还一直想着要帮她一把,挽救她上一世不幸战死沙场的短命相……
平乐公主看出来太子的不悦之处,长眉一挑,很是不虞地道:“既然大皇兄把这件事说开了,小妹也不讳言。小妹请杜恒霜做插簪人,就是对大皇兄的做法不满。你对霜儿的夫君有不满,直接削她夫君就是了……哦,不对,你和皇叔就早就先下手夺了人家夫君的战功了,现在还要下人家夫人的面子。这种事,你们做来羞也不羞!”
太子被平乐公主堵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颤抖着手臂指着平乐公主,咬牙道:“你这是在教训孤?!”
“不敢。正如柱国侯夫人所说,大皇兄的帝王心术,确实非我等能及。小妹就祝大皇兄柞践九极,千秋万代!”平乐公主一拱手,做出“请出去”的姿势。
太子怒极,特别想一走了之,可是想到平乐公主上一世的惨状,还是忍了气,道:“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孤今天过来,是跟你说另外一件事。你这次跟柴嗣昌成亲之后,不要跟他马上去秦州,就在长安等着,等他击退突厥人,再来长安跟你团聚。”
平乐公主觉得太子简直是抽风了,立时沉下脸,道:“大皇兄,这件事就更不用说了。小妹既然嫁了他,自然跟他在一起。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他要去抗击突厥人,我自当追随左右。”
太子瞪着平乐公主,“你不听孤的话是不是?!”
“恕难从命!”平乐公主斩钉截铁地道,又对内室叫道:“柱国侯夫人,我让人送你出去。”
杜恒霜半垂着头,从里屋缓缓走出来。
太子看见杜恒霜居然还在这里,刚才自己说的话,肯定是都被她听进去了,更加懊恼,又有些羞惭,一甩袖子,从公主的寝宫离开。
刚走没几步,就碰到南宁亲王齐孝恭。
他巴巴地看着太子,道:“太子殿下,我听说平乐公主的插簪人,还是杜恒霜?是真的吗?”
太子重重点头,“正是。”又想到自己刚才把对杜恒霜的不满说得明明白白,都让她听了去,这个梁子,是再也解不开了,也不知道她要怎样去给萧士及吹枕边风,一时懊恼得不得了,看见齐孝恭就发了一通脾气。
齐孝恭垂着头听太子发火,不敢争执,不过听了一会儿,他回过劲儿来,心里一动,对太子耳语道:“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得罪杜恒霜,咱们何必干脆想个法子,让她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什么法子?”太子斜睇了齐孝恭一眼,“让萧士及休了她?”
在太子看来,杜恒霜的身价,都是因为萧士及。只要萧士及不要她了,她就是地上的泥,任凭别人乱踩。
齐孝恭暗骂太子太绝,也不懂过犹不及的道理。以萧士及那人的作态,逼他休了杜恒霜,就是要逼他离心离德,又投向毅亲王那一边吧?
为君之人逼人休弃糟糠之妻,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妥妥的昏君做派……
“太子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您可是要做明君的人,犯不着把一世英名,丢在这个下贱的寒门庶族身上。”齐孝恭小心翼翼地劝道,“其实,有个法子,既能打击杜恒霜的气焰,又能把萧士及一辈子握在手里。从此以后,您想让他升就升,让他降就降,他一点法子都没有……”
太子有些意外地看了齐孝恭一眼,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齐孝恭往四周看了一眼,见宫里头本来就防卫森严,而且周围的人都是太子的手下,纵然被人听见也无碍了,就凑近太子的耳边,低声道:“……太子殿下,您忘了我府上的义女?——绥元县主齐月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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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