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苦口婆心的说罢,望着阮筠婷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担心她惹了麻烦,更担心她殃及西武国受到西武国皇帝的责罚,到时候端亲王也会为难。
阮筠婷却抓住了老太太方才说的那句“皇上给了水神医刺客的罪名”。
“老祖宗,您也不信水叔叔会刺杀皇上,是不是?”阮筠婷沙哑的声音因焦急而高亢。
老太太一愣,半晌方道:“我信与不信,根本不重要,要紧的是皇上如何说。”
阮筠婷目光愤恨,嘲讽的道:“是皇帝,就可以颠倒黑白了吗?他就不怕多行不义失了民心!”
“婷儿!”老太太怒声呵斥:“越是不叫你说,你偏是要说!从前的你稳重大方,处世得体,谨言慎行,从不会做如今这等事,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原本多么圆滑的一个人,没有变的更圆滑,反而磨出棱角了!你这样,早晚会害了自己!”
阮筠婷垂下眼眸,泪湿了眼眶,缓缓道:“人都是被逼的。我不是磨出了棱角,而是我本来就是如此。我承认,这次所做的事情很冒险,可我能眼睁睁的看着水叔叔就那么……那么挂在城楼上?”抬起头,眼泪滑落,心口又开始绞痛:“我做不到,而且那个画面,我恐怕一辈子也忘不掉。”
她再如何懂事得体,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看到对待自己如师如父的水秋心出了事,她若是能理智的无动于衷,老太太才会觉得失望。可是,她偏偏选了最激烈的方法,这哪能不让她悬心。
“哎!”老太太长叹了一声。
祖孙二人相对沉默半晌,阮筠婷才道:“西武皇帝和我父王会责骂我是一定的,就算要罚我,我也认了。至于大梁国的皇帝,应当也不会对西武国如何,如今南边乱的很,皇帝捉襟见肘,他不会希望西武与大梁反目的。”
“你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乱来。”老太太轻推了阮筠婷的额头一下。
阮筠婷擦了擦眼泪,搂着老太太的胳膊靠着她的肩膀:“老祖宗,其实我真的很佩服你。”
“为何这样说?”老太太苍老的手一下下顺着阮筠婷披散的长发,此刻的她褪掉精明和算计,只是一个慈祥的祖母。
阮筠婷闷闷地道:“小时候,娘亲去了,我并没有太多的痛苦。许是那时候太小了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痛苦,害怕和无助倒是比痛苦多一些。我慢慢的长大,也渐渐地经历了越来越多的事,见了一些生死离别,可那些终究都是别人的事,我好像也并不是恩伤心。只有这一次。”阮筠婷抬起头看着老太太,“我终于知道,人的心真的是会疼的,我狂躁,愤怒,悲伤,想想尽办法的去发泄,却只能坐在这里。可是您呢,这一生见了那么多的残忍,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离别,仍旧能够屹立不倒,而且一次比一次坚强,我真的很佩服您。”
老太太是徐家的当家主母,平日里哪里会有人和她说这样套心窝子的话?儿孙们见了她也是敬畏多过于亲昵。阮筠婷肯和她说这些,让老太太很意外,心下也很是动容,而且她脸色差得很,话都快说不出声音,她更加觉得心疼。
“傻丫头,你当外奶奶是铁石心肠吗?”老太太拉过她的手。
阮筠婷的手纤细修长,皮肤幼白,和老太太满是皱纹又干燥的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老太太道:“我也是从年轻过来的,你所经历的,我也有相似的经历,痛失亲人骨肉分离,失去爱人,丧夫,丧子,丧孙,徐家就像是一艘陈旧的大船,一个稍大的浪头拍过来,我就要日夜悬心,绞尽脑汁想办法周全,偏生一家子人各有各的个性,人人不叫我省心。既要治内,又要攘外,还要整日里分析朝堂中的事,因为前朝一个小的风波,就可能给徐家带来巨大的冲击。我也痛过,我也疲惫。可这就是生活啊。”
老太太笑着:“能感觉到痛苦,是值得庆幸之事,因为你还活着。人这一生只有一次,人人都会失去生命,早晚而已,活着的时候,撒不开手的责任你不能不去承担,一些放不下的事不能不去周全,经历着这些时,你会难受的很不能逃避开。但焉知道死后不会后悔?我不是屹立不倒,而是不能倒啊。”
“外奶奶。我也会变成你这样吗?”
老太太笑着道:“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不过婷儿,你千万要谨慎。切不可再做过激之事激怒皇上。”
阮筠婷点了点头,不想老太太近八十岁的人了还跟着自己操心,安慰道:“我不会的,外奶奶放心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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