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套穿穿,这织金衣服把我的眼睛都晃花了,就是旧的我也爱。”
听了芩如的话,宁娥只是笑:“你还要拣我的旧衣?新的你就穿不遍了。看你头上那只金赤虎,也就不比我的差了,我只是看着,寻不出个像样的顶心来,你这样子好,明儿我也依样打一件去,正好一个金项圈不好了,就拿出去给他们做去,上头的大珠取下来,正好一对坠子角儿。”
芩如听了点头:“不错,正是恰当。”
宁娥便道:“你也是去乾丫头那边?”
芩如摇摇头:“我去你那边呢!”
宁娥听了奇道:“什么事?这里说也使得。”
芩如哈哈一笑:“不去找你,正经找咱家大小姐说句话去,她中午在花厅,我没过去,老爷有几句话,让我去传一声。”
子规在旁,尤自好奇,宁娥心里就是别的一动,只作若无其事道:“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偏赶着这会子说?跟我去拢香院去,岚哥儿来了,正搅得乾丫头受不得呢,咱们也凑个趣去!”
芩如边向前走去,边回道:“大奶奶只管去,我说句话就来,保管也带大小姐一块来,到时候人多,就更热闹了!”
子规见芩如走得飞快,只作漫不经心道:“芩姑娘倒走得快,想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说着,只将眼光将宁娥瞥去。
宁娥哼了一声道:“有什么要不得的事?早上再从那儿出来,这会子又去,好急的贩子,等米下锅就饭呢!”
子规便笑,见宁娥不再多说,也就扶其继续前去,唯有书桐落在后头,暗自朝芩如去的方向啐了一口方罢。
三人刚到拢香院的大门口,尚未进去时,就听得里头叽叽呱呱笑声不断,还有乾娘着急上火的叫声,混在一起,便是一出好戏,宁娥也笑了,抬脚入内,口中也道:“这就顽上了?到底是岚哥儿,人到哪里,哪里就再不得安宁,我只在门口就听见这声音的,乾丫头,你中午的酒可醒了?”
乾娘一听,赶紧就叫起来:“天神老爷,这总算来了个会说话的了!大奶奶,你快来说句话儿,劝劝这个天魔星,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这几株海棠算是完了!”
宁娥进来后一见,原来少岚正指使自己的小厮鹤童,爬到乾娘那几颗宝贝海棠树上,揪那上头刚结出来的海棠果子玩,嘴里还说道:“这边果子多,且是有红有黄的,快给我弄多多的下来,就桌上供着也好看!”
宁娥忙上来就拦:“好岚哥儿,你饶过这些树果子吧!这里多少好东西你不见,寻那东西的仇做什么?你不知道,你乾嫂子就是爱这树,她发下来的话,这院里树上结出来的果子,多少都不许人碰,但碰一个果子,就要人一个指头,你自己数数,这地上有多少了?你那小厮有多少个手指头赔的?”
那树上的鹤童一听这话,立马心虚了,眼睛直瞧树下的少岚,心里就想着下来的。不料少岚完全不吃这一套,口中只管喝道:“别怕!我嫂子唬我呢!那二嫂多疼我一人,绝不能下我的手指。好嫂子们,你们不知道,我昨儿得了个血红玛瑙盘子,思来想去,只寻不出什么东西来放,放什么都显不出它的好来。今儿我到二嫂子这里一瞧,这果子圆滑润泽,红是红通通的,黄是黄郁郁的,都如那新玉一般出水色,我心里只爱这样色泽,怎么就长得这样好了?若有些果子配上那盘子,保管好看!好嫂子们,你们只别管我,横竖我打够了就完了,我也不多加,再加少少,也就够了!”
乾娘一听这话,立刻就叫唤上了:“我的祖宗!这还不够?还想着 ,再要少少?你就直接要了我的命吧!你看你揪得这一地树叶枝叉子,若让你弄了个够,我那树还能活不能活?”
少岚闻听,只是嬉皮笑脸,上来拉住乾娘的裙边道:“好嫂子,你不是最疼我的?怎么如今为了几个果子就跟我较起真来了?你只给我,若这些死了,我明儿亲自去花厂子,保管最好的海棠,抬上车来给你,如何?”
乾娘被他闹了个哭笑不得,说是,舍不下这些海棠树,这都是她过门时,亲手种下来,跟了她不少日月,都成了亲人一样了,可要说不让,少岚不过小孩子,且是难得过来的,她又开不得口,总不能说,这树比你这人亲吧?说不得,说不得。再者,她一向疼惜少岚,因觉得对方心性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做人也是一路的,现在若不依他,自己心里也说不过去。
正在这尴尬之时,少岚突然掉头,眼光就直朝宁娥身边看来,口中拖出长音来,叫了一声:“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