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目光所指处是一间被巨树下的洞屋,微隙的木门下竟然还透着一点灯火,在宁静的村落里显得格外醒目。
来到门口,紫萱抢前一步,矮下身去敲门。
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少妇。她先探出头来,皮肤黝黑,脸色却异常红润,一头浓黑的头发似乎刚刚洗过,披散在脑后。她穿着一身麻布长衫,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扶着胸前的门栏,细长的双眼略有些红肿,满腹疑云的打量着众人。
阿桥上前一步轻声问:“这位姑娘,夜行迷路,能否在府上略为歇脚?”
少妇迷茫的扬起头,眼中露出几许惊惶。
阿桥以为她没有听见,向前迈了一步。少妇突然一声尖叫,将火把向她脸上掷来,跌跌撞撞的从阶梯往地下跑去。
阿桥往旁边一闪,那火把正向朝颜的方向飞来,朝颜一时间不知道去躲闪,南宫爵突然在她身后轻轻扬手,将火炬接下。
这时,村落中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的点亮,瞬间,几百人手持着火把和竹刀长矛,出现在村落中央,将一行人团团围住。他们一面挥舞着武器,一面高声呼喝着,向前步步逼来。数百只长矛在眼前晃动,削得无比锋利的矛尖被染得碧绿,无疑在剧毒中淬炼过。朝颜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怀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举动。
突然人群寂静下来,土人们迅速向两边闪开,让出一条道路。一个壮汉从人群后缓步走出,他几乎全身,而每一寸皮肤都布满了赤红的纹身。
朝颜记得这就是方才在土丘上舞蹈的祭师,如今摘下了浑身的古怪行头。他的模样显得滑稽而狰狞。他走了几步,突然扬手,向着怀玉一行人一挥。口里吐出一堆难以分辨的音节。
而被围在中心的几人谁都没有动。
那人又作了两遍同样的动作。突然将两腮一鼓,喉头不住呼噜作声,双手高举过头顶,癫狂般的不住颤动。
步如玉在怀玉怀中好奇的看着他们,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而朝颜却半点都笑不出,因为她看到那些土人已经将淬毒的竹矛高高举起,随时可能向他们掷来。
虽然在场几人大多数都是一流高手。然而这样数百只长矛一起乱箭齐发,未免不会有人受伤。何况总是自己进入这些土人历代生息之地,若因此横加杀戮,总是于心不忍。正在她犹豫之时,那头人怪声长喝。众土人手持长矛,仰身一退,竹矛瞬时就要脱手。
青光一闪,紫萱背上的长刀已经出鞘。朝颜暗自叹息一声,长袖微动,指上已多了数点亮光,怀玉只是轻轻将步如玉的头转向里侧。
南宫爵突然上前一步,手中的火把迅速在空中画了一个奇怪的弧形。
那些土人顿时止住了举动,惊愕的看着南宫爵。
头人上前了两步。对南宫爵作了个手势,两人口中低低的念了几个词语,似乎在交谈什么。突然那头人双手一挥,众土人顿时放下长矛,齐坐于地,两手交替拍打着地面。
南宫爵回头道:“没有危险了。他们在欢迎客人。”
朝颜惊疑的望着南宫爵,小瞳的微笑中透出几许冷漠,而怀玉却毫无表情,似乎这一切已在他料想之中。
火光之中,刚才那个少妇从地下洞屋中出来,脸色有些羞涩,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
朝颜注视着他们,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一个干瘦的老者缓慢的爬出来。他头发里还在不停滴水,满脸都是针刺一般的血孔,高高肿起,几乎难以睁开眼睛,佝偻矮小的身上还裹着一件血红的毛毯。
那人赫然正是刚才从土丘中挣扎而出的尸体。
怀玉微笑道:“不速之客,深夜惊扰,还请南宫盟主代为致歉。”
那位老者喉头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身旁的少妇和青年立刻上去轻轻帮他捶背,神色恭敬而关切,似乎是一对孝顺的夫妇。然而朝颜一想到刚才他们用带刺的树枝猛烈抽打他的尸体,就觉得全身不寒而栗。
那老者咳嗽了片刻,开口道:“多谢这位公子。老朽刚刚睡醒,身体略有不适,失礼之处还望包含。”
他的话音生涩得宛如生锈的铁刀划过瓷片,不知道是太久不谙汉语还是因为不谙人声。朝颜不由眉头一皱。
老者目光如电,往朝颜脸上一扫,嘶声笑道:“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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