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酒楼规模不小,想必其掌柜也不是蠢人,包下来也就有了一天的盈利,总好过一文不挣,你去办吧,他肯定会同意的。”司马遹看着那个酒楼淡淡地说道,小脑袋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主意。
“诺,属下这就去办。”郑累便领命去了,以前经商只要亮出皇家的名头一恐吓,别人都会乖乖让路,现在司马衷不允许这样做,他觉得很憋屈,搞不懂皇帝为何有这样的规定。
去了没多久,郑累就兴冲冲地回来了,果然如司马遹所说的那样,隔壁酒楼掌柜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包场的请求,于是没位置的客人就被安排在了隔壁,由侍女亲自把点好的餐送了过去。
开业第一天的财务统计下来,除了成本和工人工资外,净挣了两千二百贯,这可不是个小数目,皇庄其他的大型酒楼一个月的收入也就是两千贯而已。
一整天的忙活,店里的侍女和跑堂都累得够呛,司马遹学着司马衷大手一挥,每人赏了三百文,乐得他们对这个小太子千恩万谢,要不是司马遹年纪尚小,这些美貌的女子都要投怀送抱了。
理论上一个新店开业可能会火个三天,然后人们渐渐失去兴趣,生意也就冷淡起来,可是玉饮阁开业一周,也不见顾客有丝毫的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的人来此光顾,那些光顾过玉饮阁的客人把冰镇酸梅汤描述的神乎其神,有人更是传出了“不喝一次玉饮阁的冰镇酸梅汤,乃是人生一大憾事”的话。
不仅是因为天气炎热人们想要去去暑,也是因为大晋仅此一家的缘故,物以稀为贵,别的地方就算是有钱也弄不来冰和酸梅汤,所以这里是唯一的选择。
不少富豪和大臣喜欢享受又不愿抛头露面,便差下人点了服务,玉饮阁有专门的送餐工,有了业务,他们就把餐品放进冷藏盒里,然后小跑送到客人府上,这样就能保证顾客吃到冰镇的果脯,喝到冰镇的酸梅汤。
“呵呵,好小子!让他这么一说,他经商倒成了一件名正言顺的事,还受到了不少人的赞扬,难怪有些清流请求朕给他赏赐,这小子做得不错。”司马衷听郑累讲了司马遹的做法之后,放下茶杯轻笑着说道。
“是啊,太子殿下应对客人游刃有余,处理紧急事件的能力也甩了微臣几条街,若不是殿下让臣去包下隔壁酒楼,臣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郑累有些惭愧,不过也没有掩饰,实话实说道。
“遹儿有这个天赋,连朕都不一定比得过他,你对皇庄外务比较了解,以后做他的佐官把店铺都经营好就是了。”司马衷叹道,他只是多了些后世的见闻,而司马遹却是真的天赋异禀。
“陛下,臣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郑累有些支吾地说道。
“你是想问朕为何不让你用皇家身份办事了吧?”司马衷喝了口凉茶后淡淡说道。
“陛下英明,臣一直不得其解。”郑累像个学生似的坐正了身子。
“朕问你,大晋的律法可是让所有人遵守的?”司马衷侧过身子对他说道。
“律法是由先帝所创,当然要人人恪守。”郑累朝皇陵的方向拱了拱手,面容严肃地回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泰始律》可是明文规定为官者不可以权势压人以谋私利。”司马衷顺着他的话,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皇族不同于官员,整个大晋都是陛下您的,您为何还要如此要求自己呢?”郑累知道《泰始律》的规定,却也知道一直以来皇家为大的潜规则,于是问司马衷道。
“皇族当然要为百官万民做出表率,否则朝中官员都学皇族以势压人,那和明抢有何区别?律法岂不成了一张废纸?商民岂不人人自危?天下岂不乱了套?”司马衷从后世而来,思想上就有了当代人所缺少的开阔性,他清楚的知道皇族带头违反律法的后果。
先帝虽然三令五申提倡勤俭,可他自己却奢靡无度,那些贵族官员见此便不把勤俭的要求放在心上,甚至都效仿先帝的挥霍浪费,石崇王恺斗富就是典型的例子,以至于大晋上下跟风攀比,休养生息了几十年也没见国富民强。
“臣受教了,思之以往,心中愧矣。”一连几个反问让郑累哑口无言,他只是个七品内官,哪曾站在帝王的角度看待这样的事,司马衷的话让他心里有些明悟,也有些感叹,如此负责任的帝王,何愁大晋不兴呢?
司马衷没有去看儿子的店,只是让郑累带过去一句话:“诚信经营,以德服人。”这几天他正为纳妃做准备,那个英气的女将,就要走进他司马衷的家门。
古代礼制齐全却有些繁琐,婚礼就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种仪式,而且接回了新娘以后还有同牢、合卺等过程。天子纳妃当然不同于常人,礼节更多,仪式也更多,其婚礼的程序分为:临轩命使、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告庙、册封、命使奉迎、同牢等仪式。
临轩命使,是司马衷在太极宫册命执行婚礼的使臣:以阁老卫瓘为使、宗正卿兼礼部尚书司马亮为副使。并由秘书丞卫恒宣制:“纳兵部左侍郎武毅侯李毅女李秀为贵人,命公等持节行纳采等礼。”随后授使、副使主节、制书。这些仪式礼节在一个多月里都已经完成,明日就是命使奉迎李贵人进宫的日子。
这天晚饭过后,李秀试着换上了一袭大红色礼服,多年来习惯马尾和散髻的她,在侍女的帮助下也梳成了坠云髻,脂粉、唇红、金钗、步摇这些本就该是官家女子打扮的饰物,她却觉得很别扭,看了看挂在墙头的佩剑和宝弓,以及那一副量身定制的铠甲,不禁心中暗叹:恐怕这一入宫门便再也没机会上战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