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又如何?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是装着那个姑娘,唯有那个姑娘。
而葛沧海,她是一个太好太好,又太骄傲太骄傲的女子了,赵庚生不能带着心里的姑娘跟她在一起,也不能为了她就舍弃自己心里的姑娘,所以他不能,也不配跟她在一起。
或许三五年后,她自己就能想通这个道理。可她要是想不通呢?
赵庚生不敢想了。
忽地,就听天空之中有归巢的大雕在叫,那清唳之声,在初秋暮色里破空传来,格外发人深省。
赵庚生忽地只觉心中豪气顿生,男子汉大丈夫死且不畏,又何须为了这些情情爱爱而烦恼?
尤其眼下最要紧的并不是个人的儿女私情,而是邦交大事。葛沧海就算再恼火与他立誓之事,但她眼下最重要的却不是嫁个夫婿,而是如何名正言顺的回到北燕去,继承她的部族。
所以,她今日才又约了姨父,孛尔克族的族长阿乞颜进行商谈,寻求支持。眼下皇上已经分明对葛沧海以良驹换支持的提议十分心动,自己身为南明的将领,自然要替皇上完成差事,助本国兴旺才是第一重任,岂可因私事而忘公?
于是,重又打起精神的赵庚生手一挥,身后的曾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士兵们立即打马前行,如羽翼般护卫着葛沧海,迎上了那支队伍。
葛沧海无须回头,只要听着身后的马蹄阵阵,心就安稳了几分。
她孤身出逃,身边除了几个死士,已经没有人了。此时,赵庚生的护卫,对她来说,既是壮胆的有力臂膀,也是震慑姨父的极大助力。
纵然赵庚生在婚约上对她背信弃义,但葛沧海也承认,这黑大个总算还是个真小人,并没有如伪君子般占过她的半分便宜。不过想想他死守着青梅竹马的钱灵犀,心结难开,葛沧海也不知应该感动于他的痴情,又或者责怪他的冥顽不灵。
思忖间,姨父阿乞颜的脸已经看得见了,葛沧海打起精神,勒马停住,先施以晚辈之礼,“劳姨父再度前来,实在是侄女的不是。”
阿乞颜看一眼她身后的赵庚生等人,眼神中有敬畏,也有些说不出的排斥之意,拉马停下,“大侄女,你过来说话吧。”
葛沧海却淡笑着对身后摆了摆手,赵庚生立即会意的停在二十步外,只是团团警戒着围住,不让人有可趁之机。
葛沧海虽然有求于姨父,可也不敢真正对他掉以轻心,“不如也请姨父上前一步,咱们就在此说话吧。”
阿乞颜此人生得相貌堂堂,魁伟彪悍,但葛沧海却知,因孛尔克族民少地薄,姨父这人很有些懦弱。没什么事的时候,他敢拍着胸脯冲到最前面,可真有事时,他却只敢往后缩了。当年姨母年轻,就因为他的这副好皮相嫁了去,可后来却时常因丈夫窝囊而受气,抱怨到姐姐那里,葛沧海也略有耳闻。
眼下见侄女不是那么信任自己,阿乞颜也有几分尴尬,不过还是同样示意自己的人马停下,自上前来,“大侄女,你这回的祸事可闯大了。眼下皇上已经发了圣谕,要捕你归案呢。但凡草原各部,只要活捉你送回去,皆可赏金三千,便是死的,也赏银三千。”
葛沧海微微一笑,“那姨父也动心了?”
阿乞颜略有些尴尬,“怎会?我不过是告诉你一声。只你要是真没杀三殿下,还是回去解释解释的好。难不成,你还要在别国流落一辈子?”
葛沧海自信一笑,“我自然会回去,也会证明我的清白,我还要继承噶尔汗族,接任族长之位。姨父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阿乞颜明显犹豫了,闪烁其词道,“你若真能证明你的清白,那姨父自然会助你。不过你跑到南明来,却是做什么?”
葛沧海却不肯透露,只道,“侄女自有侄女的打算,若是姨父肯助我一臂之力,我必然忘不了姨父的恩德。”她略顿了顿,才道,“按理说,姨父的地界离九原最近,眼下南明与我北燕开市通商,姨父应该受惠最大才是,可我去那市场上走一圈,怎么却见不到几个孛尔克人?就算姨父那里特产稀少,可也能仗着地利之便,往其他各族贩卖些货物受益,却怎地丝毫不见动静?莫非是族中周转不灵?”
一句话,就切中要害,问得阿乞颜是面红耳赤。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