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在钱杏雨的心里积压得太久,太累了,终于说出来的时候,她的神情虽然悲愤,却也有种终于得到解脱的轻松。
望着钱灵犀,她的目光中有着绝对的信任,“这件事,我连相公都瞒过了。不过我想告诉你,否则我这心里堵得实在难受。”
钱灵犀没什么可说的,只能无声给予安慰。
钱杏雨提了口气,索性把话讲完,“等到娘临终的时候,她终于清醒过来了。流着眼泪跟我说对不起,然后一定要去见老太太和大伯。”
结果,钱文仕是被临终前的陈氏骂得心绪难解,一口气上不来活活憋死的。而沈氏是自觉罪孽深重,又唯恐钱玢怪罪,更加不待见大房,吞金自尽的。
钱杏雨笑得悲凉又凄楚,“当年他们那样谋害我爹和我弟弟,可事到如今呢,不成器就是不成器。自从爷爷那年决定让两位叔爷身边的几个嫡出兄弟也出来打理家务后,钱扬熙就一日一日的给人比了下去,眼下他是绝没有继承国公之位的资格了,只盼着日后分家时能好过些便罢。可怜的只是我爹和弟弟,若是早知今日,当年又为何要那么狠心的害死他们?”
钱灵犀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的听着,然后问,“那姐姐往后有什么打算?”
钱杏雨惨然一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是你说的,我还有那么大个家要撑着。从前是娘惯坏了我,我又惯坏了相公,现在我们俩才算是知道开门七件事的滋味。所以,这就厚着脸皮来求妹妹帮忙了。”
钱灵犀忙道,“姐姐请讲,能帮的我一定帮。”
钱杏雨瞧了她一眼,有些赧颜道,“在回来的路上,我遇到妹夫了,他跟我说起,你这儿还有两个绝色的妾室。所以我想求妹妹,给我一个。”
钱灵犀有些不解,他们家都穷了,还要妾室干什么?
钱杏雨苦笑,“你姐夫也是好面子的人,若是突然裁撤开支,只怕家里人就算不说,同僚们也会笑话。所以我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打算弄一个能做心腹的女子,接进门来,当这个坏人。”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钱灵犀已经明白了。
钱杏雨一穷,家里那大堆的妾室通房怎么办?首先就得拿她们开刀。可她要一下手,立即就会引起大家的怀疑。但若是由新来的得宠妾室出面来闹,那就不怕人笑话了。毕竟,娇养一个人,还是比养那么多人要省钱得多。
更别提这个妾室还可以仗着得宠,逼着韩瑛把一些没生育的通房妾室发送掉,再把她们的好东西全部据为己有。钱灵犀估计,就以钱杏雨当年的阔绰,这笔钱财肯定也是很可观的。
想了想,钱灵犀让人去把如眉和蝶舞都请出来。她心里是属意蝶舞的,可见还是要让钱杏雨都见一下。
如眉蝶舞也都不是傻子,突然见钱灵犀相请,又见让她家堂姐相看,并细问她们年岁及家世情形,心里大概都有了个谱。
看看程雪岚的下场,再想想走了的红叶,兼之经过和钱灵犀那场出生入死的经历,二女的心中也多少有些改变。
等到钱杏雨一走,蝶舞主动转身来找钱灵犀了,“奴婢虽是老太君的人,但若是奶奶垂爱,我愿求去。横竖我孤身一人在府,纵然是老太君事后知道了不高兴,也没什么可拿捏奴婢的。”
钱灵犀并不讶异,只问,“你可知这一去,便是我送出去的人?”
蝶舞点头,“奴婢知道。奶奶放心,奴婢虽没读过书,可也曾在学戏时听过一句话,知道凡事要留一线余地。奴婢斗胆,求奶奶容奴婢攀个交情,日后也能有机会走动,算奴婢求 一个小小的依靠,日后出去也能长点脸,不至于给人太瞧不起。”
钱灵犀微笑颔首,并送她一句话,“你不是我堂姐夫的第一个妾室,但我希望你能是最后一个。”
蝶舞大喜,知道她是允了。
钱杏雨看上的也是蝶舞,她是戏子出身,必会演戏,各项心机也差不到哪儿去。只要肯忠心替自己办事,钱杏雨不介意多抬举抬举她,反正她那身份,再得宠也不可能威胁到自己。
不过人选虽然定了,但要怎么合情合理的送出去,还得费一番周折。这也不难,正好钱扬名要给小闺女办满月酒并自己的庆功宴了,正好让蝶舞出来献唱一曲,让韩瑛看一眼,随后点回去就是。
不知是不是好事要成双,钱灵犀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成全了蝶舞和钱杏雨,却又有人自告奋勇的替她来解决问题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