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岳父家出来,婉拒了小舅子的殷殷相送,骑马往回走的钱扬名颇有几分纠结。
自从自己得了个赐同举人出身的恩赐,老岳父和爹娘的意见一致,都想让他明年春天去京城参加春闱,冀望于他能博一个金榜题名。
可钱扬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果说要他去博一个举人,他还有三四分把握,可要博个进士,那就只剩三四两了。
但长辈们都觉得,应举这件事,七分是人力,还有三分是天意,搞不好他就鸿运当头,一鸣惊人呢?
今天岳父专门让小舅子来把他请去,就是告诉他,“……路上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了,我在领海的镇上有几个老友,都是浪里滚大的,最是老成不过,我已经去信拜托了他们,正月初五就送你出门,到他们那儿,差不多初九初十就能出海了。走一段海路,再转陆路,春闱前必定把你送到京城。到时让青蕊她大哥也陪着你一起去,要是你兄弟也想一起上路,也使得。家里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我已经吩咐了你几个舅子,把你的田地照看着,到时有什么事情让你大哥来也行。至于你媳妇,虽有了身孕,但她有家里这么多人照看,必不至于出事。你这些时把心收一收,好生温书便是。若是祖宗保佑,得中功名,不仅于你们家,就是我们家也是有光的……”
老泰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钱扬名哪里还能反驳?只好答应下来,不过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这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他自来九原之后,从前那一心想要在科举上出人头地的心思就淡了,说实话,这回便是不中,回家也没什么可丢脸的,让钱扬名烦恼的其实是家中的生意。
自从洛笙年搞起大型染布坊后,立即用价格优势把他们这些小作坊都打垮了,大部分都被他强制收编,但也有象钱扬名一样,不愿意被兼顾的少数作坊主。洛笙年的生意是做得大,但钱扬名也看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们的货不精。
虽然有不少顾客会贪图便宜买他们的东西,但也有不少老客户宁肯多花钱,还是买他们的东西。这给了钱扬名信心,也让他还愿意坚持,想在他们的打压下找到一条生路。这不仅是为了挣钱,也是想要证明自己。
那个染布坊可是他们一家人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做起来的,后来钱彩凤交给了他全权打理,钱扬名更是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年轻人的傲气再加上慢慢学来的几分经商头脑,让他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拱手让人。
本来今年打算找金老板再订一批新货,好好把生意做起来,可要是派自己去应试,就半点也照管不上了。
彩凤现在出了家,不好出来抛头露面,再说家里人还悄悄商量,想趁唐家那老东西不在,让钱文仲明年上京考核时,把她带离此地。
钱扬威倒是可以托付,可他那审美眼光很成问题。况且因钱灵犀嫁了邓恒,他也不好在糖厂做事了,已经辞了工,也在打算自己再做点什么。
至于自家几个大舅子,已经麻烦得太多,怎么也不好意思再去开口。
思来想去,钱扬名觉得真还就三妹妹可以托付,要不等她过几天回来,好好商量商量?
一路琢磨着,就快到家门口了。忽地就见一只大黄狗斜刺里从小巷窜出来,冲他汪汪的叫。
这不是加菲吗?钱扬名挺奇怪的,左右看看,也不见人影,顿时猜到了,“你自个儿跑回来的?”
加菲从喉咙里呜呜低鸣了几声,拉长着狗脸,活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钱扬名却哈哈笑了,“肯定是你这小子又闯祸了,逃回来避难的吧?算你还认识路,要是走丢了,回头等三妹气消了,不得心疼死?”
他一路数落,一路带狗进门了。
加菲一进了钱家大门,立即摇头摆尾的活泛起来。看到熟人就讨好的蹭上去打招呼,要是丢块糕饼或骨头给它,更是立时笑眯了眼,完全不懂节操二字。
钱扬名看着好笑,都说狗随人形。这破狗的性子当真象足了钱灵犀。又爱偷懒嘴又馋,还很有点子小气。就是跟钱灵犀那么好,不也受了点委屈就往“娘家”跑?足见脾气之大了。
“加菲怎么回来了?”林氏从屋里出来,抬眼就见钱扬友已经喊着狗的名字,冲上去找它玩了。
钱扬名笑道,“在门口碰见的,许是挨了打,自己跑回来了。”
“什么德性!都嫁出去的狗了还有事没事往娘家跑,也不怕人笑话!”林氏翻着白眼骂了那狗两句,却又道,“算了算了,回来也就回来了,反正也要去接那丫头了。扬名你进来,婶儿正好有事跟你商量呢。你三妹成亲已经快满月了,可以回来住对月了。你婶子早上看了黄历,说明儿就是好日子。可你大哥明儿早上约人谈点事,便想烦你和你叔去接你妹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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