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而不是主母。
钱灵犀听得心里咯噔一下,老太太这是存心要抬举程雪岚,就算没有明说是贵妾,也要给她一个象样的名份了。
接到消息,匆匆赶至的程雪岚细看还是没有收拾得太妥当的,除了衣裳整齐,妆化得很淡,想来是赶不及,只好如此作罢。于是在给钱灵犀行礼时,神态虽然温婉,但那几分幽怨之意还是遮掩不住的。
钱灵犀不想多说什么,面对仅仅躬身给自己奉上一杯茶的程雪岚只是故作的诧异,“程姐姐如何与我奉茶?房中自有丫鬟伺候,可不敢劳烦你。”
程雪岚脸上笑容一僵,听薛老太君笑意更深的把话说明,“我已将雪岚接进门,许与恒儿为妾了。以后和你一起侍奉恒儿,你也好有个帮手。你的名份虽然在她之上,但她的年纪到底比你大上几岁,又懂规矩。往后有她带着你些,方才不致出错。”
程雪岚僵硬的脸上慢慢重又勾起了微笑,弯下的腰也不觉挺起了两分。
那你干脆抬她做正妻得了!钱灵犀心中恼火,面上却不便发作,只是惶恐不已,“那可如何使得?姐姐是何等身份,怎能屈居于我之下?祖母也知,我多有不如她的地方,姐姐若是进了门,我这正妻不做也罢了。不如祖母索性休了我,将姐姐扶正,可好?”
见她如此直白的就把话说得通透,薛老太君牙根很有点痒。但同样的,面上也不能发作,反而态度更见慈和,“胡闹!你是恒儿的正妻,这是名正言顺的事情,祖母怎会无故休你?你既知道自己多有不足,便更该跟雪岚好好学习,日后也不至于辱没了我们邓家的门风。”
钱灵犀笑得很纠结,“祖母说得不错,只是,只是谁家有正妻向妾室学习的?若是依着妾室才不会辱没门风,那这本身……似乎就已经辱没门风了吧?”
程雪岚脸上的笑容复又僵住,嘴唇紧紧抿着,头也低了两分。
看薛老太君脸色一沉,钱灵犀迅速又切换至受气小媳妇的表情,眨巴着眼睛显得又懦弱又怕事,“祖母可千万不要见气,灵犀心直口快,说的全是实话。又或者灵犀书念得少了,把这道理弄错了?相公,要不您快来说说,到底是怎样的道理?”
邓恒的目光终于从他注目良久的衣襟上抬起,看一眼忐忑不安的小媳妇,再看一眼面沉似水的薛老太君。为难了半天才苦笑着道,“祖母,枉孙儿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竟不知道,哪本书上竟有让妾室指点正妻的道理,还请祖母赐教。”
薛老太君恨恨的暗中掐了一把身下的锦垫,缓了口气才和颜悦色的微笑,“这是你们听忿了。哪有要你事事听雪岚的道理?你是正妻,自然家中还是由你主持中馈。我让你跟她学,只不过是在有些你不清楚,她又偏巧的事情上听听她的意见而已,至于听不听的,可全在于你。”
钱灵犀心中的那口气这才舒坦了些,不过她还是没打算就此接纳程雪岚,眼巴巴的看向邓恒,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相公,眼下咱们就要离家,公公让我拿嫁妆打点出门使费,现已经所剩无几,算来算去,也只勉强够撑回娘家。妾身无能,请问相公那儿可有银两,能否养得起一房妾室?”
起初她还没想明白邓恒那时在车上跟她说,养不活那就不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到了此时此地,她却明白过来了。
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邓恒看着钱灵犀,忧伤的摇了摇头。钱灵犀再看向薛老太君,是满脸的羞愧。
“祖母您看……”这不是我们不想要,是实在养不活啊!
薛老太君那张老脸忍不住抽了又抽,这两个!眼前这两个可真都不是东西!
程雪岚端着那杯茶的手已然在微微发抖了,她忽地似下了决心一般,对着钱灵犀屈膝跪下,“姐姐,邓家来提亲时曾赠妹妹不少聘礼,妹妹情愿将这些聘礼尽数赠与姐姐,以作妹妹使费之资。日后便是吃糠咽菜,也绝不至于有半句怨言!”
呼,薛老太君给气得想打人的手总算是收了回来,再深吸一口气,却堆不出笑意了,直截了当的道,“既然如此,你就受了她的茶吧。往后我再每年给你一千两银子,就当是我给你这些人的使费了。”
钱灵犀听着突然心生警惕,这老太太怎么出手这么大方?她在邓家呆过,知道邓家虽是豪富,但一个妾室的月例银子也不过在三五两之间,老太太方才说要给她几个人使,难道除了程雪岚,还有旁人?
只听门外环佩叮当,当真又有人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