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谅钱灵犀和家人久别重逢,石氏很体贴的让她随钱文佑一家住在了外面。林氏要与女儿彻夜长谈,早把钱文佑和小儿子赶到给钱扬武弟兄俩准备的房间去了。待把小儿子哄睡了,又逼着钱文佑去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裳,林氏抱着他换下的脏衣裳回了房。
却听到女儿在里面和大儿子说话,林氏竖着耳朵隔着门缝听了一时,直到瞧见钱扬威神色黯然的出来,手脚麻利的躲到了屏风后头,直等大儿子回了房,这才悄悄进了内室,看着望着烛火呆呆出神的小女儿,赞了一声,“干得好!”
钱灵犀冷不丁给吓了一跳,“娘,您走路也带点动静好么?这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给女儿接连甩了好几个白眼,林氏却毫不在意,反而喜孜孜的道,“你方才骂你哥的话娘都听见了,说得对极了。这些话我不止一次的跟你爹提过,让他去说,可他就是拉不下这个脸,说什么怕拂了你哥的面子。呸,那面子值多少钱一斤?要是再这么下去,等哪天我们老两口不能动了,那日子才叫没法过呢!”
钱灵犀给气得乐了,合着林氏竟是早知这些话是得罪人的,自己不说,撺掇着钱文佑去说,她倒好坐收渔人之利。
“娘,你跟爹还玩什么心眼?要是您早知道不对了,怎么不拿出婆婆的架子来教训她们?反而伺候她们吃伺候她们喝,这把她们惯成现在这样儿,您也是罪魁祸首,就是老了遭罪也是您活该!”
“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林氏不满的瞪了女儿一眼,道起了委屈,“你当我不想说啊,这不是没办法么?之前两个一起进门,你大嫂心里就有意见,可我要支使你二嫂吧。偏她有了身孕,不照顾着点能怎么办?后来又是保胎又是小产,把她懒成不知什么样儿了,你大嫂见着能勤快得起来?我也实在不好说。这回上京不瞒你说,我是做好了打算的,让你哥跟你爹出去干活,我们娘儿几个也做些针线活贴补家计,谁都不能拉下!”
钱灵犀嘁地一声。不屑的瞥着娘,“就你那点子针线工夫,搁在街上都人要,死了这条心吧!能在家里做好一日三餐,收拾好家里就行了。”
“你这丫头,怎么还瞧不起你娘了?”林氏叉腰正要戳她,却又忽地换了个笑脸,“你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打算好怎么整治她们了?”
“干嘛说得这么难听?”在亲娘跟前,钱灵犀是半点也不需要掩饰的。得意洋洋的道,“您放心吧。我原先还有几分担心来着,怕你们嫌我这当妹子的做得太过,不过眼下看来,我就是对大哥狠一点,你们也不怪罪的吧。”
“只要是为了你哥好,怪你什么?巴不得你越狠越好,也让你哥争口气。”林氏把女儿拉到床边紧挨着坐下。“快跟娘说说,你打算怎么干。”
钱灵犀一笑,附在林氏耳边把自己的算盘说了。这一夜。母女二人絮絮叨叨,说到三更天才睡。
到了次日天明,钱灵犀刚起来开门,就见徐荔香满面堆笑的过来招呼了,“三妹起来了?这里有刚烧好的热水,我给你提来洗漱吧。”
无事献殷勤,肯定不安好心。钱灵犀笑着把水接过,“我自己来吧,谢谢二嫂了。你昨儿不是还说不舒服么,今儿好点没?”
“早就好了,咱们乡下人身体结实,那有那么娇气?自家人何必客气?三妹……”
徐荔香正想说点什么,却被钱灵犀望着她身后跑来的幸伙打断了,“小五也起来了?有没有洗脸?来,跟姐姐过来洗漱。二嫂,你再给爹送壶热水过去吧。这壶我先给娘用了,麻烦你再帮我烧一壶吧。”
徐荔香一哽,悻悻的看了她一眼,却是不得不去烧水了。伺候公婆是为人媳妇的本份,她能说什么?
林氏在屋里瞅见,笑得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冲钱灵犀暗暗竖一竖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哎呀,真是不容易,接两个媳妇进门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用上她们烧的热水。”
钱灵犀趁机又抢白了林氏两句,教她们按照城里的法子洗了脸,坐到餐桌前等早饭了。
钱文佑左看右看,总觉得自家老婆今天有点不对劲,林氏给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拿手把他一打,“瞎看什么呢,就不兴我也拾掇拾掇啊?”
“我说呢!”钱文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今天看起来白了些,脸色也红润了些,原来是涂了脂粉。啧啧,这一把年纪的!”
见他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钱灵犀不服气的道,“娘就涂点脂粉怎么了?爱漂亮不对吗?难道要成天弄个黄脸婆样,爹您爱看吗?”
“可你娘都这个年纪了——”
“我什么年纪了?”林氏顿时不高兴了,“灵丫说了,国公府的老太太那么大年纪还每日涂脂抹粉呢,你昨儿去又不是没见着,我好歹比她不年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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